宋时薇在圈椅上坐下,不多时就有宫女上了茶送了过来。
这茶盏是用托盘托着的,需要自己动手去端。
杯子是青瓷所制,质地温润,无不彰显着皇家的贵气。
只是宋时薇有些迟疑,以她所知的种种信息来说,孙皇后的这盏茶怕是不是这么好喝的。
但是,皇后娘娘所赐如果不喝又是大不敬。
左右也是逃不掉,宋时薇便打算豁出去了。
她伸手正要去端那杯茶,谁料顾汀兰却快人一步抢在了她的前头:“正好我有些渴了,先让我喝吧。”
说着,她就去端那杯茶,手刚碰到杯子就听她哎呦一声。
茶盏打翻的同时那滚烫的茶水烫到了宫女的手。
就听砰的一声,茶盏和托盘一起摔在了地上。
顾汀兰捂着被烫到的手,斥问道:“你是怎么做事的,竟然上这么烫的茶水,是想烫死本小姐吗?”
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的手上被茶水烫得一片发红,她诚惶诚恐地求饶道:“县主恕罪。”
孙皇后拧着眉,装模作样地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紧滚下去。”
宫女收拾了地上的残片匆忙退了下去,很快被茶水打湿的地面也被清理干净了。
孙皇后走过来,拉着顾汀兰的手关切地问道:“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见顾汀兰伤得不重,她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些奴才做事真是太不仔细了,回头本宫一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以免丢了凤仪宫的脸面。
好在没有伤到你,不然你母亲该心疼了。”
顾汀兰道:“幸亏不是宋姐姐碰了这杯茶,不然她就该在姨母面前失仪了。”
宋时薇觉得顾汀兰八成就是故意的。
她看似没心没肺其实聪明着呢,她知道孙皇后想要为难她,所以替她挡下了这灾祸。
如果这茶是她打翻的,不仅会烫伤她的手,孙皇后还可能会给她扣上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看来,她昨日在侯府引来的百鸟的确让孙皇后不高兴了。
孙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只不过碍于顾汀兰的面子她也不好说什么,看来今日也只能暂且放过宋时薇了。
她对着宋时薇道:“沈夫人先回去吧,本宫和汀兰许久未见想和她说说话,就不留你了。”
宋时薇屈膝行了一礼道:“民妇告退。”
她转身离去,待出了凤仪宫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些身居高位之人想踩死她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因为一首曲子,让她置身险境。
她无意与人为敌,奈何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宋时薇叹息一声,此时此刻她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她加快了脚步想要出宫。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忽而看见了一座临水的宫殿,上面写着:风华殿。
宋时薇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前世沈临川便是把她送到了这间宫殿里,让她同萧景珩痴缠在一起,最后被人抓了一个正着。
当时的她身上裹着男人的衣服被众人围观指点,以孙皇后为首的一众人等要萧景珩给个交代。
有人说她和萧景珩早有奸情,为了堵住幽幽众口,萧景珩承认是他醉酒失德玷污了她。
就这样她成了受害者被带回了沈家。
沈家说会为她讨个公道,转头就用一根白绫勒死了她。
因为她不死,就没法除掉萧景珩。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如同昨日一般。
这断了她性命改变她一生的风华殿,不应该是她的噩梦。
她收回视线,正欲离开,忽而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问:“你就是宋时薇?”
宋时薇打量着面前的姑娘,明眸皓齿,娇俏可人,语气中还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高傲气势。
她屈膝行了一礼道:“见过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萧叶棠是陛下唯一的女儿,从小便深受宠爱。
她的母妃温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就仅次于孙皇后。
昨日在宴会上处处同她为敌的温如倾,便是温贵妃的侄女。
宋时薇觉得自己怕是和这皇宫八字不合,前有孙皇后后有乐阳公主,真是让人头疼。
她直言不讳地问道:“公主殿下是为温小姐报仇来了?”
萧叶棠被她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有些倨傲地哼了一声道:“她温如倾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本公主为她出头。”
宋时薇有些意外:“公主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萧叶棠被她逗笑,她噗嗤一声道:“你又没得罪本公主,本公主干嘛要找你的麻烦?”
宋时薇不解地问道:“温如倾不是你的表姐吗?”
萧叶棠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屑:“那又如何?
本公主打小就不喜欢她,听说昨个她在宴会上吃了亏,可惜本公主没能亲眼瞧一瞧。”
她打量着宋时薇,语气中有些赞赏道:“温如倾这性子也只有本公主能压一压,你可真有本事连她都敢得罪。”
宋时薇纠正道:“公主说错了,我得罪的不止是她,昨日赴宴的贵女公子几乎都被我给得罪遍了。”
萧叶棠乐了,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只有宋时薇有这个魄力了。
明明出身不高却有敢于同权贵为敌的勇气,就像话本子里的女中豪杰。
她心生敬佩道:“本公主没有佩服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宋时薇觉得这小公主的性情极好,既不刁蛮也不任性,反而还有些难得的率真直爽。
她笑着道:“这是我的荣幸。”
萧叶棠凑过去一脸八卦的问道:“听说你昨个赢了好多彩头,就连太子皇兄都输给了你。”
宋时薇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萧叶棠眼睛一亮问道:“那你赢的那些彩头里头有没有秦慕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