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看向眼前满脸皱纹,皮肤粗糙但看起来十分朴实的中年女子。
她一边喝着药,一边暗中打探如今的情况。
“是啊,娘子你和你家夫君不是遭了山匪抢道,这才沦落至此吗?你可不知,昨日早上我家那口子瞧见你二人可吓坏了,你夫君身上血渍呼啦的,我家那口子还以为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呢。”
沈宝珠不说话,只安静听着。
“娘子昏迷这两日,我瞧着你家夫君可急死了,衣不解带地照顾娘子,看起来就十分体贴,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可真不错,哪像我跟我家那两口子。”
“这位——婶子,那我夫君现下在何处?”
“我姓刘,娘子你叫我刘婶子就好,他如今就在院子里呢,你是不是想见他,我这就去喊。”
还不等沈宝珠拒绝,刘婶子便利落地走出了门。
不一会儿,周行己便推门而入,看见躺在床上喝药的沈宝珠,微微一笑:“身子好些了吗?”
沈宝珠看向对方,他跟自己一样都换上了平民服饰,这才点点头:“头还有些晕,但是不妨事。我们如今这是在哪儿?能不能先帮我给裴府递个消息。”
周行己:“我们就在京郊,距离京城不过几里路。我想着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便没有往外跑,那群黑衣人果然没有寻过来。”
“你且安心在这儿住着,等安全了,我自会通知裴府。”
“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
听闻此话,沈宝珠心抬头朝着周行己望去,只见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望着自己,不见往日里的虚情假意,反而满是真心。
沈宝珠下意识避开了周行己的视线:“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周行己:“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唤我。”说完,就端起空了的药碗走出了门。
门刚阖上,周行己周身的气质瞬间就变得冷漠起来。
低头看了看碗底残留的薄薄一层药液,嘴角微勾。
虽然他大可以现在就把沈宝珠送回裴府,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些不想放手呢。
这时,刘婶子走了过来,周行己当即举起空碗对着她笑道:“婶子,内子刚醒,身子虚弱,我也不太爽利,麻烦婶子进城买些补身的食物,给我家内子好生补一补。”说完,又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对方。
刘婶子从未见过长得这般似天仙般的人,出手又十分大方,立马笑着应了下来。
裴府,裴晏辞书房,观棋跪在地上,不敢去瞧上首裴晏辞的表情。
“回公子,我们将整座山都翻来覆去地找过了,还是没能找到表姑娘的下落。”
书房内一片寂静,让众人的心都不由动悬了起来。
看见自己公子苍白的面容和青黑的眼底,墨书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您已经两天没睡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没有这样熬的,不如休息休息再继续去寻表姑娘吧,想必表姑娘也不希望自己一回来,就瞧见您这幅模样。”
听到这话,裴晏辞这才有了反应,声音嘶哑道:“继续派人去寻,什么时候找到人,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是。”
“你们都出去吧。”
墨书叹了口气,同观棋几人一同退出了屋子。
书房中又只余下裴晏辞一人,若是有人在他身旁,便能瞧见他那紧握成拳甚至深陷入肉中的指甲。
晚上,沈宝珠躺在这硬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裴府情况如何,有没有派人来寻她,等她回去之后又该如何解释呢。
沈宝珠越想越心烦,干脆睡觉,反正睡着了就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了。
然而下一秒,周行己便推门而入。
沈宝珠抱紧被褥,戒备地看向对方:“你怎么来了?”
周行己笑笑,道:“刘叔刘婶家的屋子不多,你昏迷不醒这几日咱俩都是一起睡的,毕竟咱们对外是夫妻,夫妻哪有分开睡的道理。”
见周行己直接坐到了床边,沈宝珠皱眉:“你睡地上。”
周行己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宝珠:“娘子不会真的如此狠心吧,我身上刀伤未愈,居然要赶我下床。”
沈宝珠从未遇见过周行己这般厚颜之人,当即抱着被褥就要下床。
周行己连忙拦住沈宝珠:“行了行了,我睡地上,我睡地上,娘子睡床上。”
就见周行己干脆利落地将铺盖往地上一摊,直直躺了上去。
好在已是夏季,睡在地上反倒凉快许多。
一时间,屋子里头只能听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沈宝珠忍不住开口:“追杀你的是何人?”
周行己笑笑:“娘子这是在关心我?”
沈宝珠立马转身,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让沈宝珠很快睡了过去。
等到夜深人静,小屋门口传来了富有节奏性的“嘟嘟嘟”三声。
周行己起身,朝着床榻上的人望了一眼,见对方睡得深沉,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这才朝着门口走去。
周行己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刚转过身,那人便对着周行己直直跪了下去。
“公子,属下来迟,还请公子惩戒。”
周行己:“回去自己领罚,那群黑衣人可处理完了?”
“已经全部剿灭,还留了一个活口问话。”
周行己点点头,继续道:“我过两日便会回去,此事不要声张,等回去后我会自行跟瑞王禀报。”
那人又瞧了眼紧闭的屋门,道:“公子,那里头这个姑娘是不是最好也——”那人做了个划脖的姿势。
周行己眼底一沉,冷声道:“不要多事,我自有主张,你回去领罚。”
那人一惊,当即低头:“是,公子。”
等到亲眼看着那人离开,周行己才回了屋子,他没有回地上,反倒直接钻进了沈宝珠温暖馨香的被褥。
闻着从沈宝珠身上传来的暖香,周行己只觉得自己胀痛的神经都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