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于街边走着,看到新奇的铺子便会进去看看,想多学些经验。
以往在家中,自己也帮大母管理过几间铺子,可却从未独自做过生意。
眼下仅自己一人,更是需要事无巨细的打算才是。
一路下来,楚夕看中了几个位置和价钱都还不错的摊铺,打算回去同徐媪商量好后便租下来。
走了许久有些累了,恰好路过一间茶坊,楚夕想喝杯茶歇息一会儿再回去。
待进了茶坊后,想找个僻静的角落落座,四处张望间,楚夕看见了一位眼熟之人。
不动声色的坐在那两人后方的雅座上,默默听着两人的交谈。
“你昨日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你家夫君回去可有为难你?”一位妇人出声问道。
“不曾,夫君答应不会再打我了。”
何应那样的人能轻易悔改,楚夕是不信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夫君去雨香阁之事你是如何知晓的?竟还跟着过去了”
提起此事,何应新妇有些惊慌,四处望了望,低声道:“我先前并不知晓夫君去何处,昨日我收拾夫君衣物时看见了有血迹,又想到近几日他总是早出晚归,我实在是担心,便跟着他出门了,后来见他醉着被...那伶人拉出来,我瞧他连路也走不了,便想过去扶他。”
楚夕并未听全何夫人的话,但看着那妇人眼圈微红,强忍着颤意的模样,想必是极委屈的。
一旁的妇人听了,叹了口气道:“咱们女娘既是仰仗着夫君过活,就不可惹怒夫君,不然日子还如何过?若想活的快活些,有些事便得听不见,看不着。”
“我晓得的,阿姊.”何夫人眉眼低垂,顺从的应和着。
“你自己能想通便好,你今日叫我出来可还有事?”
“我...我昨夜想了许久,夫君一贯不喜见我,可看着同那位伶人是相熟的,我想今日去找那伶人,望她能劝劝夫君,莫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难得你这样懂事,阿姊也放心了,那可要我陪你一同前去?”
“不必了,我打听过了,雨香阁有一侧门,我独自去也方便些。我叫阿姊出来是担心我一时半刻未归,夫君会去阿姊那里寻我,还劳烦阿姊替我找个说辞。”
“这有何麻烦,你且放心去,他若来寻你,我替你圆过去便是”
“多谢阿姊了...”
楚夕看着两人在茶坊门口道别。
回想着方才那妇人的话,楚夕有些心疼,也有些恼意。
可她知晓这世道留给女娘的路并不多,能得一位可依靠的郎君已是幸事。
也明白何应新妇的忍耐是为了日后能好过些,却依旧酸楚。
不许情深,亦不求白首,只潦草的接纳,维护着世俗。
那位瘦弱的妇人或许便是如此,在这悠悠岁月里寻一角落,将情绪掩埋其中,拼命成为一位被世道接纳的新妇,直到最后自己也当真以为,她是对的。
定定望着何应新妇离开的方向,楚夕无声地叹了口气。
能够唤醒自己的,从来都不是旁人。
起身准备离开,抬眼间却看见宋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身形健壮之人。
宋朝并未看见楚夕,而是径直往岑笙坐着的位置去。
今日安排岑旌进雨香阁,二人担心岑旌无法应付,便在临街的茶坊等着。
宋朝来到岑笙身边坐下,低声道:“我们瞧见阿旌已经进去了”
岑笙低头饮了口茶,开口道:“嗯,那便先等着吧,他没那么快出来”
宋朝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兄长,你可是派萧原去山上了?”
“不曾,怎么了?”
宋朝有些疑惑道:“今日陈岐同我说萧原昨日便未去衙门,今日也未见人,我当是被你派去上山看那几户村民了。”
宋朝说着便觉得不对劲,萧原自打来县衙就从未懈怠过,即便有事,也定会告知自己或兄长。
思索片刻,宋朝向岑笙开口道:“兄长,我还是去萧原家中一趟吧,看看是否发生了何事。”
“也好,那你当心些。”
“嗯...”
说罢宋朝起身准备离开,抬眼间却看见楚夕正坐在不远处的雅座上,看模样也瞧见了自己。
宋朝轻吐了口气,走上前去开口道:“楚娘子。”
楚夕方才看宋朝同那位郎君像是有事要谈,便未上前打扰,如今见宋朝走近,便轻声叫了句“宋县丞”。
“楚娘子怎会在此?”
“今日岑郎君来徐媪家,徐媪便让他带小女子前来看看有无可租赁的摊铺,而后小女子四下转了转,路过茶坊便进来喝口茶。”
看楚夕的样子应是不知岑旌去了雨香阁,宋朝放下心来。
刘永是认得楚夕的,若是被瞧见,多少会有危险。
“小女子方才瞧见县丞,便想着留下打声招呼,可是打扰到您了?”
“不曾,下官眼下恰好要去十二巷,楚娘子若要回去便与下官同行吧。”
“那便有劳县丞了。”
路上楚夕想了想,还是开口将方才何应新妇所言说与宋朝。
宋朝听闻并未开口,两人彼此沉默前行。
片刻后,楚夕忍不住开口道:“县丞以为何应新妇之举对吗?”
“世人皆有其为难之处,你我不是她,便无法言说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轻叹了口气,楚夕有些沮丧的开口道:“道理是如此,可看见她那样辛苦的迁就,为不值得之人,小女子有些无力。”
“并非不值得之人。”宋朝出声道。
“县丞何意?”
“下官说,对何应新妇来讲,她并非以为不值得”望着楚夕眼中的不解,宋朝开口道:“我知晓娘子觉得何应为人卑劣,可对那妇人而言,何应即便再不堪,也是她终其一生的栖身之所,如此并非不值得。”
“女娘就必须仰仗儿郎活着吗?”楚夕心中发闷,出口之言亦带着恼意:“可若所托非良人,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