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旌...死了?”
楚夕瞪大双眼,眸中透着难以置信,仿佛听错了一般道:“什么叫死了?”
宁羌红着眼眶,鼓起勇气将除夕夜里所发生之事说与了楚夕,说完后,见楚夕始终怔愣着难以回神,宁羌默默不语。
这些日子被这件事压着,宁羌有时甚至无法喘息,如今能与楚夕倾诉,宁羌心中多了些气力。
而楚夕听完后过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彭期杀了岑旌?”
“...是。”
“而他真正要杀的,是你?”
“...是。”
“那你怎么敢呆在他身边!”
楚夕几乎是吼出声来的。
“我知晓你的担心”,宁羌叹了口气,而后望着楚夕道:“可我不能让岑旌白死,我定要亲手杀死彭期。”
楚夕见面前之人神情坚韧,那双微微上扬的眸子里明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
“你打算如何?”楚夕问道。
“我知晓彭期当初肯放了我,是对我动了心思,我对他说如今我惹怒岑家,已无法在玉林立足,恳求他收留”,宁羌神色鄙夷着道:“他果然上了钩,跑去安平公面前,求其允我做妾室。”
“听闻他要去武陵,我突然想到宋县丞曾说过他们也要去武陵,于是我便求他将我带上,可他倒也不傻,一直派人盯着我,是以这些时日,我还未想到法子去找宋县丞。”
说到此处,宁羌看了眼楚夕,而后道:“可没想到的是,竟会先遇到你。”
楚夕不知中间波折,如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
岑旌死了,宁羌不得不以身犯险,而这背后,皆是因为董坤。
她似乎无法直面宁羌,来日亦无法面对宋朝。
沉默良久,楚夕缓缓开口道:“宁羌,对不起。”
宁羌闻言一愣,片刻后便明白了楚夕为何致歉,于是出声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只是...若宋县丞知晓此事...”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楚夕出声道:“你呢?你...要继续呆在彭期身边吗?”
“对”,宁羌颔首:“我知晓凭我之力杀不了他,可杀不了他我无法面对岑家,因此我会继续留在他身边,等着看他被凌迟的那一刻。”
宁羌的眼中透着坚毅,那是当初她摆脱伶人身份时也不曾流露的勇敢,楚夕不再规劝,她知道宁羌如今已足够英勇,于是道:
“好,但你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嗯”,宁羌应道:“我会想法子将彭期的消息传出来。”
“好”
今夜彭期去了廷尉府,宁羌才能偷跑出来,眼看时辰已到,两人也未再多寒暄,宁羌拿过一旁的面纱戴上后,悄无声息的回了驿馆。
临走时给门外的小厮杯中下了药,待回来时药劲还未过,宁羌快步走进屋中,接着将头上的发钗摘下,佯装睡醒后将门打开,将屋外的两人唤醒。
两人听见声响后缓缓睁眼,见宁羌站在门外,意识到是自己的懈怠,两人连忙起身道歉:“是小人失职,请夫人饶恕。”
“无妨”,宁羌温声开口:“时辰晚了,人困倦是难免的...”
正说话间,只见彭期摇晃着走了过来。
小厮见状,连忙起身去搀扶,谁知彭期猛地甩开其伸出的胳膊,只定定望着宁羌不语。
这些时日的相处,宁羌已能知晓其意,默默走到彭期身前,缓缓伸手搀扶着来人,开口道:
“夫君醉了,妾扶您回屋。”
彭期依旧沉默,只是却不再倔强的站着,将身体大半力量压在宁羌身上,两人踉跄着进了屋。
进屋后,宁羌将彭期扶到榻上坐着,不是是否醉的狠了,彭期刚一坐下,便径直向后倒去,宁羌连忙去扶,可刚扶他坐好,正欲起身时只见其再一次向后倒了下去,宁羌只好又去搀扶。
一来二去间,宁羌头上添了一层薄汗,而彭期经过这番折腾,酒也醒了大半,眼虽紧闭着,唇角的笑意却已出卖了他。
宁羌也瞧见了,随即猛地松开抱着彭期的双手,只听“嘭”的一声,人便向床上砸了下去。
见自己露馅,彭期轻“咳”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望着宁羌道:
“谁教你这么伺候夫君的?”
宁羌见状也不怯懦,回呛道:“也未有做夫君的这般戏弄人吧.....”
彭期闻言一笑,他喜欢这样的宁羌,不是畏缩的俯身,而是平和的开口。
“好了,是我的错,不逗你了。”
轻叹了口气,彭期开口求和:“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用过饭后看了些书,接着便睡过去了。”
彭期闻言一顿,静静看着宁羌,见其神色平静,不像是心有怨怼,可他还是开口道:
“眼下特殊,无法让你如在玉林般自由,不过你放心,待这段时日过了,你便可自由出入了。”
宁羌不曾想到彭期会向自己解释,可此刻正是好时机,于是只见她眉头轻皱,双目忧郁的望着彭期道:
“那还要多久?”
彭期从未见过宁羌露出如此神色,心中一慌,这时脑中却想起主公先前的叮嘱,于是安抚道:
“不会有太久了,你若实在无聊,明日丞相府有乐舞演奏,我带你去如何?”
宁羌见彭期心中依旧戒备,为避免被怀疑,只好暂且按捺住,低声道:“...好。”
***
经过几日的休息,宋朝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除去手臂动弹不得外,他觉得自己已经无碍。
路风今日替宋朝把完脉后,笑着开口:
“哈哈哈,果然是年轻人,身子骨确实硬朗。”
将药箱收起后,望着宋朝道:“从脉象看已无大碍,但也不可大意,还是要多休息。”
“多谢先生。”宋朝起身道谢,而后鞠了一躬道:“晚辈已叨扰先生数日,眼下既已无碍,便打算动身离开了,来日定当以厚礼相携,感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