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夫人收到那血衣时,并无太多情绪,只在看到字条上那句:此生只闻姑娘一妻,永不纳妾时,眸子红了又红。
她低声啐了一口,南家以为这般姿态,她便能饶了南浔那混账不成。
而她口中的混账几乎被南辰打了个半死,却硬是在房中养了不足十日,便乘车离去。
她只有一年的时间,一点都不敢耽搁。
幽州城内。
齐桓在看到南浔面色苍白地被人扶下车时,不禁一愣,她不是昨日还在那酒楼中大放厥词么?
怎今日突然这般模样了?
“南小将军这是又抢了哪家的人妻,让人给揍了?”齐桓还对南浔带着他去幽州刺史府中抢人的事耿耿于怀,不禁出言讽刺道。
但神色间却仍有一丝真切的担忧。
南浔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急着回话,只先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向西。
只见向西微微颔首,她才迎上齐桓的视线,开口道,“五皇子,该回盛京城了。”
“何意?”齐桓微微蹙眉。
南浔捂着胸口,被人搀扶着向屋内走去,费力的坐在一张躺椅上,才对着跟上来的齐桓说道,“五皇子满腹谋虑,还能有一日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齐桓沉着眸子,仔细打量着南浔的神情,“我以为,还不到合适的时机。”
齐桓早知南浔不会真的带着他一路南下,他本就是她迷惑父皇的障眼,也是他父皇明晃的暗哨。
可如今才到幽州,南浔应实没什么好得借口将他打发回京。
“幽州刺史李玶,贪污受贿,压榨百姓,坑害同僚”南浔缓缓开口道,“多亏五皇子明察秋毫,救幽州百姓于水火”
齐桓似丝毫不意外南浔命人查了李玶,他只问,“你要我押李玶回盛京?”
说罢,随即又反应过来,“你要我入朝?”
南浔抬头对上齐桓震惊且略有怒意的眸子,“怎么?五皇子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南浔不信齐桓既有能力开群芳阁与赌坊,偏就没能力入朝。
不是他不能,是他不想。
“我若拒绝呢?”齐桓开口道。
南浔轻笑一声,“当然可以呀,如果你想姜时知道,他那晚碰得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她意味不明地看着齐桓。
齐桓眸子微张,面色不禁有些发冷,“你如何知晓的?”
猜得。
便是万般无奈,又怎会有人甘愿给自己喜欢的人,送别的女人。
“回去查查你的人不就知道了?”南浔含糊道。
齐桓微微握拳,“逼我入朝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得你自己。”南浔回他。
从齐桓想以她为剑除了齐曜时,他便已只身入了局,看似是她以修广陵渠之名带他出了冷宫,使世人得见五皇子真像。
但其实,一步步都有迹可循,齐曜已废,齐桓入朝是早晚之事。
几日后,齐桓才启程返回盛京,但他侦破幽州刺史多项罪行之事,却早已先他传遍了盛京城。
一时间内,他风评剧转。
百姓都道他暗藏实力,看似与南浔一般不堪重任,以皇子身份威压当地刺史,抢夺臣子姬妾。
但其实是借着南浔那个纨绔之名,深入李玶府中秘密侦查,以此还了幽州百姓一片清明。
齐桓将人押入盛京后,便回宫复命。
齐胤坐在御书房内深深地看了他许久。
他对齐桓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小时候的模样中,唇红齿白,如同女娃一般,他每见一次都觉耻辱。
男儿自当有男儿的模样,长得这般魅惑,若生成一位公主倒也还好。
想到公主,齐胤眯了眯眼,栀儿似乎也快二十了
半晌后,他淡淡地开口道,“桓儿为我幽州百姓铲除奸恶,当真是极善的,你可有何想要的?”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气,自不敢要什么奖赏的。”齐桓跪在地上回道。
分明是唯诺的言语,却有些不卑不亢的气神,仿佛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齐胤挑了挑眉,只觉这个儿子竟也是个有意思的,之前还宫中时,就整日里与姜家那个玩闹,去齐曜殿中扔鸟屎。
后来又莫名地被南浔选了去一同南下,抢了臣子姬妾,被百姓骂得臭名昭著。
如今反而立了功回来了。
齐胤手指敲打在桌面,意味不明道,“什么都不要?”
说罢,也不等齐桓回话,又自顾自道,“你虽立功回来,可朕记得派你与南家那个一同南下,也是有些旁得交代的,如今你就这般回来了?”
他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平常的交谈,可言语中却满是威压。
齐桓低着头,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沉,拱手道,“是儿臣的疏忽,幽州一案事发突然,百姓哀声怨道,外派大臣中一时又无合适人选,无奈之下儿臣便不得不亲自押送李玶回京,交由廷尉审理。”
话落后,齐胤并未言语。
齐桓不慌不忙,又道,“既人已送至廷尉府,儿臣明日便返回幽州城内,继续同大军南下修渠。”
“不必了。”齐胤缓缓开口道,“既已回来了,便留在盛京吧,多陪陪你母妃。”
反正南家那边还有旁人守着,齐胤本也并不指望着齐桓能做些什么,他不过就是他应允南浔南下的一个幌子罢了。
齐桓听他蓦地提起母妃,不知他所言何意,只眸中涌上一闪而过的恨意。
“日后在朝中,多与你两位皇兄学习些。”齐胤又不咸不淡道。
一旁伺候的安福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五皇子,是要入朝了啊。
齐桓假意震惊,惶恐道,“儿臣,谢父皇开恩。”他的头磕在大殿的地面上,发出咣当的声响,满是对君主的臣服。
“下去吧。”齐胤满意地点了点头,唇角难得有了一丝微弱的弧度。
“儿臣告退。”
齐桓躬身离去,却又在迈出殿门时,听齐胤似自言自语,又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