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浔天不亮时便又起了床,听郎中汇报城内患者的增减以及新研制的药浴成效。
再处理全城各项突发事件,带着郎中们到全城巡转,点放药物熏香。
周而复始间,时间又已过去半月有余。
四十多日的封锁,让日渐恐慌的百姓更加暴怒,一人趁着天黑跳出自家门墙,又放出许多其他的百姓。
人流越聚越多,他们手持火把,带着器械,冲向驻军营地,要求南浔即刻放他们出城。
“南浔!速放我们出城,不然我们一把火烧了这里!”
“南浔滚出来!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人群中,有蹒跚的老人,哭泣的孩童,他们似都在求着南浔放他们一条生路。
南浔听到士兵来报时,几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着中衣便赶了过来。
闻笙住在她旁边的帐篷中,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她蹙眉看了眼南浔的身影,返回南浔的帐篷为她拿了件外衣才又追了上去。
乌泱泱地一片人群,看得南浔眉眼紧跳,她怒喊道,“你们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百姓们见南浔出来,便蜂拥至上,又见她身后还跟着那个头戴帷帽,身姿绰约的女人,顿时更不满了。
“不要脸的死纨绔,将我们一个个地锁在家中,你却仍日日风流,好歹毒的心!”
人群中有一人骂道,随即便有人附和,“就是!你有不知哪来的女人陪着,可想过我们的死活?可知四十日没有银钱收入的恐慌!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愿在这里等死!”
“开城门!开城门!”一时间百姓高呼呐喊,气势竟不输阻拦他们的南家军。
崔晋闻讯而来时,费了老力才从人群侧方钻了进去,他看了眼南浔发沉的脸,大喊道,“大家安静些,听我讲…”
他试图安抚百姓的情绪,替南浔辩解,然而他一人之音却难以抗衡成千上百的呐喊。
南浔沉着眸子看向这群百姓,而后猛然冲向人群夺过前排人的火把,扔向一旁的无人的帐篷。
火把瞬间燃烧了帐篷,火势之大一时吓得围上来的百姓纷纷后退并噤了声。
“躲什么?不是要烧了这里?”南浔咬牙,又朝着人群走了两步,“把你们手中的火把都扔过来啊,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浩大的火势映照她怒气的脸,显得尤为吓人。
“你们以为我就想封城!我就闲得慌才日日给你们送粮!”南浔看着他们,“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急着离开这里。”
一场瘟疫,何止阻了你们的生活,为减少进城人数,加派城内保障,广灵渠已是停工四十余日了!
她曾信誓旦旦地跪在闻夫人面前,说是一年后定上门求娶…
“我也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有能力先离开这里!”南浔问他们,“然后呢!?”
自然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近十万人的四处窜逃,让瘟疫蔓延全国,让北齐两千多万的百姓全都陷于水火之中吗!”
她话落后久久无人言语,直到人群中有一人反驳道,“两千万的百姓于我何干?那是你们朝廷的事,我只想自己和家人活命!”
既有人出了声,旁得胆大的也说道,“就是啊,我们想要活命又有什么错?”
“呵。”南浔冷笑一声,“想要活命就可以不顾他人生死,不顾北齐存亡吗?”
“既如此,我也想问问你们,那你们的生死又关这满城的郎中何事?关本打算与你们同生共死的南家军何事?他们也为人子女或父母亲,他们也想活命!”
南浔冷眸看着他们,挥手命人灭了一旁的火。
她继续道,“你们还能不缺吃喝地在家中歇息,而他们日日在为了你们,为了整个德州城连饭都顾不得吃!日日也只睡两个时辰,甚至有时要彻夜不眠。”
“就为了救治,守护你们的亲邻!”南浔指着他们一群群的人,“你们又可知道,为了减少你们的压力,德州官员缩衣节食,振发灾粮已是入不敷出!”
“如今!你们就一句你们想活命有什么错,让这些人的付出仿若笑话一般!”
她质问道,“谁不想活命!谁又想死在这里?还有没有北齐,又哪来的你们过去的安稳生活!你们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说出那句与你何干?”
众人被南浔的言语震慑,一时无人再敢言语一句。
可南浔心口的气依旧不顺。
她又指着身后的闻笙说道,“还有她,不是你们口中不知哪来的女人!她也起早贪黑地给你们送粮!送药!”
“没有她,你们不知要多少人饿死家中!”
“她不是陪我,她是陪着整个德州,陪着你们这些所谓的无关之人共存亡!”
“她值得你们每个人记在心中,并一生心存感恩,而不是狼心狗肺地将她看做以色事人或毫无所为的柔弱女子。”
闻笙愣愣地站在她身后,一旁的火势早已扑灭,可她仍觉得此刻心怀大义的南浔是发着光的。
“全都押回去。”南浔沉声和一旁的崔晋说道,“凡是继续反抗者,全都抓起来关牢里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说罢,她拉着闻笙往回返,并不在理这些无理的百姓。
“是。”崔晋对着她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躬了个身。
谁说太尉府后继无人,北齐有南家,是北齐之福。
闻笙白白拿了衣服,也没有合适的时机给南浔披上,怎么拿了去又怎么拿了回来。
南浔并没有注意到闻笙手上的衣服,只焦急的掀开她的帷帽,喂她吃了一颗避瘟丹,又命人煮了辅助的汤药给她喝,这才放心下来。
“这万一以后他们再来闹,你可别同我一起出去了,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且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病患呢,别再传染给你。”南浔一句句地叮嘱道。
闻笙看着她,“阿浔,你刚把所有人的付出都说了,却唯独没有说一句自己的辛苦…”
“我?”南浔有点不好意思道,“别看我刚气势汹汹的,我还挺心虚的,我觉得我好像是啥也没干…”
“病是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