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起身吃了些食物,便唤了向西进来,她指了指那些南浔收拾好的东西,温婉道,“有劳你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去吧。”
向西闻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朴实道,“您客气了,这是奴该做的。”
他憨憨的模样看得闻笙不禁唇角微弯,嘱咐道,“搬到去临清县的车上。”
“嗯?”动作中的向西微微一顿,诧异道,“闻小姐要与我们爷一同去临清县吗?”
闻笙点了点头,“先不要同她讲。”
此时的南浔正在帐篷外与诸多将领商讨德州的后续事宜。
瘟疫的肆虐使得在德州城内修建的广陵渠被迫中断,以至于如今虽然疫情得到控制,但此路段内的建造仍未竣工。
南浔知道,盛京那边必定会派人前来处理善后事宜,以彰显皇恩浩荡。
而她早日离开德州,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南浔决定将向西留在德州继续监工,而她则带着张玺与大部队继续前往临清县。
南浔将一切处理完后,再次回到闻笙的帐篷时,屋内的行李已经被整齐地装入了马车,而闻笙正静静地坐在桌旁品茶,神色从容。
她瘪瘪嘴走到闻笙身旁坐下,拉过她的手,“闻清禾,我们又要分开了呢,我好舍不得你呀。”
闻笙余光看了眼自己被揉了又揉的手,又正眼看了看南浔的一脸不舍,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不舍得我,还多半日不见人?”
“唔,我出去交代了些事情”南浔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又道,“我让向西准备了德州才有的玩意,你带回去多哄哄岳母,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和书籍放在车厢内,你空了”
闻笙静静地听着她的细心准备,轻笑一声打断道,“你这是做什么?可是不愿我与你一同去临清县?”
两人虽从未提过德州解封便各自离去的事,却也都是心照不宣,所以南浔闻言不由一愣,懵道,“你不回去?”
闻笙看着她这般模样唇角轻提,淡淡道,“我何时说过我要回去了?”
南浔眼睛一亮,仿佛闪着金光,“真的吗?你不回去,你和我去临清!?”
可话落间,她眸子里的星辰又瞬间落寞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闻笙,“可是岳母和闻相那边”
她不愿闻笙为此与闻夫人恼了,且闻相还不知情,若是闻相知晓了此事…
闻笙似看出了她的担忧,开口道,“母亲那边我去了信,扶音会扮做我去乡下外祖那边生活一段时日。”
说罢,闻笙回握住南浔的手,低声道,“阿浔,倘若没能与你见过这世间,我定然还能守在那一方后宅之中,做好那乖巧的女儿,可如今我也起了贪念”有了叛逆。
两人离开德州时并未提前告知百姓,然而在车队缓缓驶出城门时,道路两旁却是站满了百姓。
这些人中,有曾在“鼠疫馆”中受助康复的病人,有与她们并肩救济的仁者,也有那些默默为德州付出却未曾谋面的普通民众。
百姓们没有高声喧哗,也没有举旗欢呼,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灼灼地望着南浔和闻笙。
还是站在队伍前的那个自幼与父亲学医的少女率先喊了一句,“南小将军!闻姑娘!谢谢你们救了德州城!”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涌现而出,响彻在德州城的上空,“谢谢你们!南小将军,闻姑娘!一路平安!”
南浔与闻笙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心口都不禁一暖。
闻笙曾在竹里居的二楼目送过南浔,那时的她满心南浔一人,并未真的融进百姓之中切身感受过他们的情谊。
如今,她与南浔一同被一城百姓感恩,铭记,相送着,心中是难以言喻的触动与震撼。
原来,这便是百姓心中的豪杰…
南浔安抚地拍了拍闻笙的手,探出窗去大喊道,“也谢谢你们!他日大婚南浔定请各位喝喜酒!!”
车队继续前行,百姓们的身影逐渐远去,南浔探回车内果不其然看到闻笙红了眼。
她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哄了又哄,“别哭呀,等日后,我们再来玩”
一路上,南浔小嘴不闲着,将暗卫传回的有关临清县的风情都讲与闻笙听。
她与闻笙分享临清的美食,“临清县的羊肉干甚是出名,我们到时候多给岳母寄回去一些呀?”
“嗯,也多买些给伯父伯母还有皇后娘娘。”闻笙倚在她怀中淡淡道。
南浔见她兴致缺缺,想了想又道,“现下临清县的文学主流是新兴的词,那边私塾遍地尚学之风浓厚,说不准你也还遇到几个聊得来的手帕之交。”
提及手帕,南浔忽然想起临清县的手帕在天下都享有盛名,那里的手帕不仅质地柔软、色彩鲜艳,而且花纹与样式比盛京还要丰富多样。
南浔心想,到时候可以多买些样品寄回盛京,再请上几个老师傅,让那些从她院子里搬出去的“姬妾们”学习一下,也算多一条谋生之路。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行,闻笙细心地听着南浔的分享,心中的不舍也渐渐被去往临清县的期待所取代,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车队一路走走停停,她们住过驿馆,在野外驻扎过帐篷,也在静谧无人的夜晚拥在一起,躺在草地上看了整夜的星星。
就这样两人带着部队边赶路,边享受沿途风景,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临清县。
到了临清县后,南浔与张玺便忙了起来,闻笙偶尔也会与南浔一同前往,但那确实非她所擅长之处。
她常去一家较为有名的私塾,坐在大堂一角,听着文人墨客吟诗作词,争论时事。
闻笙发觉越往南下,百姓的思绪反而越开明,对同一事件也有更多的见解。
她只思虑了几日,便写信回了盛京,计划着在沿途每站都开一家竹里居,汇集天下不同。
她有时也会去绣馆与绣娘学习绣意,然后偷偷给南浔缝了几个新的帕子。
南浔得了欢喜,一如那夜将帕子放在鼻间,嗅了又嗅。
闻笙眼中的临清县与南浔所说别无二致,千车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