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洛看着宋辞的方向,有些许的愣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另一个如这少女这般坦荡之人,坐在朝臣家眷中慵懒地朝她举杯。
她那时就在想,这世间怎会有一女子生得那般肆意坦荡,似丝毫不在意一旁之人的议论与视线一般,明媚又妖娆。
一旁的齐怀察觉到袁洛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一扫而过,并未见到什么熟悉之人。
他不禁开口问道,“在看什么?”
袁洛收回视线,一副不想多说什么的模样回道,“没什么。”
齐怀微微蹙眉,“是真没什么还是假没什么?”他环视了眼四周,低头道,“怕不是想你老情人了吧,这人还没出来,你就先失了神。”
袁洛只淡淡地饮了一口茶,一言不发。
可齐怀却看得心生不爽,狠厉道,“你想她也没用,她怕是连看都不愿再看你一眼了”
世人皆不知,二十年前手握八十万大军的南家,到底为何会愿意将南轻嫁给当时的新皇齐胤。
以南家的实力,如何看得上区区一个皇后之位。
可笑的却是,南轻自愿入宫。
“南轻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却为了你,将自己困守在这宫中二十余年。”
“你说,她可曾后悔过?又可曾恨你入骨过?”
夫妻二十余载,齐怀最是知道如何刺痛这个漠然的女人,让她那完美的神情出现本不该有的裂痕。
仿佛只要如此,他心中便可畅快一些。
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道,“定然是恨你入骨过的,早在你不要她了的时候。”
袁洛握着茶杯的手微顿一瞬,遂又将茶杯平稳地放回了桌面,才看向齐怀问道,“还没喝,就醉了吗?”
“袁洛,我醉没醉,你心里不清楚吗?”齐怀回道。
宋辞也不知为何,总不自觉注意着雍凉王那桌两人的交谈,她总觉得那两人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始终低头交语,却又并无多少恩爱在其中,直到圣上出席宴会之上,那两人才停了下来。
齐胤在众人朝拜中入席而坐,随即说了一些兄友弟恭的场面话,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齐胤的现身,让诸多重臣不禁松了一口气,毕竟自齐胤上任以来,可从未这么久不上朝过。
齐胤坐在上位,将众臣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后将视线落在了袁洛的身上。
依旧是二十年前那般令人无法忽视的美貌,仿佛时间就只在他一人身上流转,而二十年前的那些人,却都驻留在了历史长河中永驻青春。
可分明,他才是这北齐的帝王…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胸腔涌动到喉咙的那口血腥味,端起杯子开口道,“皇后听闻雍凉王妃回来时,甚是欣喜,直言说定要来见见你。”
齐胤说罢,看了眼袁洛的神情,惋惜道,“可惜她昨日染了风寒,今日便没能来出席,不过…”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雍凉王妃空时可去皇后的凤鸾殿坐坐,毕竟…你也曾是她待字闺中时,难得的手帕之交。”
齐胤之话,一语双关,视线扫过齐怀时,齐怀只觉有些难堪,他没想齐胤竟会堂而皇之地提及此事。
袁洛端杯迎着齐胤的视线,无甚情绪却又不失礼节道,“多谢圣上与皇后娘娘挂怀。”
宋辞坐在席位上,在听到齐胤说皇后昨日开始便身体抱恙时,眉头不禁微微一蹙,分明白日里见着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视线不禁再次落在袁洛身上时,有些猜测不禁破土而出,让她心口微微发闷。
她微微侧头看向宋夫人,开口道,“娘,您认识那位雍凉王妃吗?”
宋夫人闻言,摇了摇头,她母家在广陵一带,与宋渊成亲的那一年,雍凉王妃已随着雍凉王去了西北之地。
“你问这个做什么”宋夫人见她一直看向雍凉王妃的方向不禁问道。
宋辞闻言收回了视线,盯着桌面在烛火照耀下波光粼粼的酒水面,轻声道,“好奇罢了。”
好奇,那能让南轻失神又缺席这般场合的人…
她仰头喝净杯中之酒,辛辣感烧灼着胃部的刺激感,竟意外地有一丝让人上瘾。
她惯会酿酒,却不爱喝酒,酒量并不怎么好。
姜时坐在不远处,余光见到从不喝酒的宋辞喝了一杯酒,不禁疑惑地向她望去。
但也就这一眼,他便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那股杀气,他猛地向齐桓的方向看去,忙讨好地傻笑了一下,却仍旧换来一记白眼。
姜时瘪了瘪嘴,却是再也不敢多看宋辞一眼。
齐晏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禁沉了沉眸,这两人间的关系成谜一般,姜家莫名成了老五的后盾。
他又用余光看了眼齐衍,不禁想到宋辞的提醒…
宋沂坐在席间靠后的位置,并不起眼,他近来就仿佛被人夺舍了一般,诸多不顺。
他不禁恶狠狠地宋辞的方向看了一眼,都怪她…
若不是她在那辆马车上,后面事情也不会那么遭,让他白白遭了两顿毒打,也在闻相与齐晏面前失了分量。
一场宴席,众人皆有自己的心思,宋辞待得无趣,站起身来想要离席。
宋夫人见她脸颊坨红,一副微醺的模样,不禁担忧道,“你去哪?”
“我要去找姑母…”宋辞回道。
宋夫人闻言拽住她的衣角,低声道,“你没听圣上说皇后娘娘染了风寒吗?莫要扰了皇后娘娘歇息。”
宋辞闻言默了默,仍是倔强地转身离去。
宋夫人见此,无奈地让随身嬷嬷送她一同前往,直到那嬷嬷回来复命说宋辞被皇后身边的贴身丫鬟接进了凤鸾殿,这才放下心来。
宋辞入了这凤鸾殿时,南轻已是歇息了。
殿内复燃了烛火,南轻看着宋辞晃晃悠悠朝她走来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
她穿上鞋子上前迎了两步,将人扶至床边坐下,问道,“怎突然喝了酒?”
宋辞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南轻,她虽身子有些乏力,但意识却异常的清醒,南轻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