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街道盏盏红灯明亮,南浔快马赶去相府时,相府的大门已然紧闭。
她环视了一眼周围零星的百姓,实不难想她今日若是敲不开这扇门,明日这盛京城就能传出她气得夫人回了娘家,后又被拒之门外,两府之亲危矣的消息。
她轻叹一声,也不知这是那二老谁的手笔,反正肯定不是她家清清。
她家清清才舍不得将她关在门外。
她策马掉头,又几个马程的功夫,便又见那熟悉的高墙和被堵的狗洞。
南浔翻身下马,双手环胸看着那被堵的狗洞,不知怎地,颇有种被羞辱之感。
这绿玉,瞧不起谁呢!
她驾着轻功,轻盈落地,又是傲娇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狗洞,“哼。”
然而不过走了两步,便见长廊处背手而立看向她的闻相。
南浔唇角的笑意稍稍收敛,脚步不停地上前,“岳丈大人这是在这赏月?”
“抓贼。”闻有政淡淡道。
南浔迎着闻有政的视线,好似听不出他言中之意一般,问道,“相府进了贼?”
“相府的守卫竟是这般松懈,可要小婿明儿调遣些兵将过来,护着些您与岳母?”她语气中尽是关怀,可面上却神色淡淡。
“还是调些来吧,毕竟清禾近来多有想家,小婿也放心不下。”南浔又往前走了两步,紧盯着闻有政的眸子,“您说呢?岳丈大人。”
空气中久为寂静,南浔轻笑一声,“那小婿全当您采纳了。”说罢,转身要走。
闻有政看着她肆意的背影,不紧不慢道,“看来,你并不急着要清禾这个月的解药。”
“闻有政!”南浔闻言猛地转身,快步上前站在闻有政面前,“那是你的女儿!是你夫人十月怀胎,坏了身子为你生下的女儿!”
闻有政看着眼前的暴怒之人,情绪平稳地开口道,“那又如何?”
南浔闻言,瞳孔微震,双拳紧握,额间更是青筋暴起,她已要控制不住地想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
可他是闻笙的爹,她岳母的夫君。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丧心病狂之人,咬牙道,“你以为你不给我,我就得不到那解药了吗?”
“确实得不到不是吗?”闻有政直言道,“南家的军医,怕是已快被你逼得发了疯吧?”
南浔虽未言语,但闻有政还是从她更为愤怒的眸色中得到了答案。
因为那最为重要的草药,早在很多年前,便被毁尽,甚至连颗枯草种子都没有了…
“南小将军说得对,相府这守卫确实是松懈啊”闻有政转身离去,只道,“南小将军请便…”
南浔矗愣在原地,漆黑的眸子比月色更甚,是毫不隐藏的怒意与恨意。
她转身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随后不作停留地向后院走去。
闻笙晚膳也是在主院陪着娘亲一起吃的,可饭食过半也不见人来时,便没了什么心情。
而闻夫人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饭后两人只随意聊了两句,就将人放回了自己的院子。
闻笙坐在窗边小榻,看着各地竹里居传来的当地女子之作,倒也入了神。
可从日落西山到夜色阑珊,那口口声声说离了自己便睡不好的坏人儿,都还未出现。
她将手中之物放下,透过紧闭的飘窗看向外间,分明是什么都看不见,心口却是有些发堵。
“什么时辰了?”闻笙开口问道。
守在一旁的绿玉闻言,忙躬身回道,“回小姐,已快戌时末了。”
话落后,闻笙只轻应了一声便再无言了。
绿玉不由地抬头偷偷打量了下自家主子的神情,并无怒意,但她却是暗暗地想那抠搜姑爷这次可是真惹着她家小姐了。
将人气得大清早回了门,追来后又言而无信,还不来接人…
闻笙也未出神太久,摘卸了一些头面首饰,便去浴房。
回来后,才进了屋子就见南浔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脸上还盖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她的小衣。
南浔躲在小衣下放空思绪,听见闻笙的脚步声后,快速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才拿开小衣坐了起来。
却不想,直对闻笙颇有不悦的视线,而紧跟在闻笙身后的绿玉还幽幽地骂了句,“变态…”
南浔微微一笑,她拿她自己夫人的小衣,怎就变态了?可她看着闻笙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是没敢说出口。
她嘿嘿一笑,赶紧下床迎了过去,“清清~”
闻笙稍稍侧身,躲了南浔的亲近,坐在一旁的梳妆镜前,用干布绞了绞自己头发,才透过镜子看向一脸委屈之人。
“不是说不用过来了,我今夜宿在这里?”闻笙淡淡开口道。
一旁的绿玉听后,挑了挑眉,心里不由地嘀咕了一句,她家小姐何时也学会了口是心非了,分明沐浴前,还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南浔极具眼色地接过那帕子道,“那我也说了我今夜来陪你嘛,不守着你我睡不着…”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闻笙又不由想起昨夜,是不守着她睡不着,还是不折腾她睡不着?
就在当下的此刻,这闺房之中无错的梳妆镜,都让她不禁看了羞耻。
她起身夺过那帕子,将人嗔了两眼,便坐去了床边。
南浔狗皮膏药似地跟上,刚要坐到闻笙身旁,便被那幽怨似的眼神止住了动作。
绿玉见此,自觉地退了出去。
南浔听见关门声,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半跪在了闻笙的脚边,“清清,我真的错啦…”
闻笙被她这一跪吓了一跳,刚要站起来却又不知那一瞬作何所想,终是稳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南浔问道,“错哪了?”
她今日身上,并无旁的香意,闻笙偷神想着。
南浔大声地回道,“错在好色…”却又小声地嘟囔辩解道,“但我只对你一人如此呀…”
闻笙闻言,气恼地伸脚将人轻踹了一下,“只对我一人如此,还委屈了我们风流倜傥的南小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