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一震,他又诧异,又对秦斯年多了一层防备模样。
他什么都没说,但表情把什么话都说了。
他一定是自己经历过。
秦斯年走近他,“小桃把你们之前的事都告诉我了。”
裴让的表情一秒变得冷寒慑人,“她告诉你了?”
秦斯年道,“别这么激动,先不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就是她真辜负了你,这也不是丢人的事。”
他是男人,知道裴让为什么那么抗拒,被别人知道他和伊桃、萧易四年前的事。
若不往深处想,都会觉得伊桃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大多男人都很介意这个,觉得极为丢脸。
而从小就众星捧月的贵公子,更介意。
纵然裴让现在那眼神狠戾至极,但秦斯年也有长辈那般的威严,他不疾不徐道,“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有时候和你拥有多少,是否优秀,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爱她了,或者她不爱你了,选择了别人,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只要你们互相爱过,在分开时,都会对对方造成一道伤,所以真没必要这样纠缠。”
“你要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就看看小桃现在是什么样子,昏迷,住院了。”
“如果她不爱你,内心有愧,她何必因为你,哭到自己休克啊!”
这些话就像一层薄霜,覆盖住了裴让心底的火气。
他眸子闪了闪。
秦斯年缓了口气,继续趁热打铁,“尤其是两个人能结为夫妻,更是需要缘分,不单单需要你和她的缘分,还需要你们两家的缘分。”
“当年你爸生病,小桃妈妈生命开始倒计时,这一切,最终才促成你和小桃结了婚。”
可这话说完,裴让却冷笑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
好似千万种情绪在他眼底翻滚。
他又抬头,盯着天花板待了片刻,说:“我不相信缘分,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秦斯年眼神一黯,“是,当初你不愿意和小桃结婚,是为了你爸妥协的……”
裴让,“我不是这个……”
秦斯年打断了他:“如果我没记错,你比小桃年长个两岁吧!”
裴让沉了沉气息,“嗯,怎么了?”
“如果你们不是夫妻,那你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兄长,咱们做个假设,如果,过去小桃就是对不住你,伤了你的心,但这四年里,你受了什么罪?”
“你所受的罪无非就是过去,觉得她伤害了你!”
“可小桃这四年呢,她过的是什么生活?”秦斯年直视裴让的双眸。
裴让已然是想到了,避开了目光。
秦斯年继续说,“四年前,她身陷囫囵,失去你,还失去孩子,身体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
“而整个经过里,她还得思考怎么照顾,怎么去养,她身患绝症的母亲,和年迈的外婆!”
“然后两年前,她母亲离世,她嫁你为妻,接着就是两年见不到你!”
“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可怜,你就得同情她,可你两年不见人家,你回来还和一个段清梨不清不楚,你自己想想,你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和她生气?”
裴让低下了头吸了吸鼻子。
看起来像是难受。
秦斯年懒得考虑他难受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我能理解小桃怎么就突然哭的这么厉害,璨儿过生日,本来开开心心的,下午你就和她闹,她当着我们的面,可能大哭大闹吗?不得压抑着情绪?”
“她拉肚子你也知道,然后晚上你还扔下她去找段清梨?”
“阿让,或许你应该祈祷,她现在不爱你了,但凡她还爱你,你的行为就会特别伤她的心!”
“我们话再说回来,如果有一天,有什么真相,证明了,小桃和萧易两个人就是被人算计了,两个人都没对不起你,你又怎么去弥补,现在对小桃造成的伤害呢?”
裴让别开了头,眼底蓄着薄薄的晶莹,“关键是没有真相,有的都是她背叛我的事实!”
“裴让,”秦斯年的眼睛突然红了,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懂事,以前和你小婶婶吵架了,我也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就是不肯低头,不理她。”
“可真有一天,命运告诉你,你要永远失去她了,你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说完,秦斯年转过了身,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话多的人,现在说这么多,其实能听得出,他是在为伊桃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
昨夜他失眠了。
想到了自己从年少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后来脑子里也总是闪过伊桃那张很难不欣赏的美丽脸蛋。
一开始他觉得难堪,毕竟那是裴让的妻子。
可怎么都压不下去那些念头,便坦诚面对了。
他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俗人,七情六欲像弹簧,绷的越紧,一旦脱轨,就更加渴望。
他怀念自己的亡妻,也曾深爱。
只是爱需要靠行动和言语来表达,当她永远离开,所有的深情只能全部化为思念。
而那些爱意,便是加倍的给予了自己的女儿。
以及,人一旦懂得什么是爱,也渴望被爱,这十二年独自走来,其中很多个孤单寂寞,迷茫无措,也很难熬。
如今,伊桃无意间撩动了他尘封十多年的悸动,那种感觉酥酥麻麻的,很舒服,会觉得快乐。
人总会对快乐格外眷恋。
后来实在难以入睡,就查了查伊桃的过去,发现这个刚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却吃了很多人可能半生才会吃的苦头,很难不生怜悯。
他虽很难控制,禁欲多年以后那突然袭来的悸动,但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不能越界。
秦斯年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我还有事,随后找人来接璨儿,就不多留了。”
裴让也在发了会儿呆以后,去了病房。
伊桃还没醒,璨儿在问护士相关问题。
护士耐心为她解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