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顾靖渊似笑非笑地看了采薇一会儿，感叹地说道：“她那么好，赐婚给我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采薇眸光错愕无言以对。
宫院内服侍的宫娥太监们掩嘴轻笑不止。
显然大家都想起先前柔妃娘娘才很是嫌弃地说过这个话。
这时顾靖渊又认真说：“我一定得好好对她才行！”
他说这话时声音扬起几分，像是认真的保证，又似乎是说给什么人听的。
下一瞬冰泉宫内殿便传出柔妃一声冷哼：“臭小子，来了就赶紧滚进来，站在外面懒洋洋地说什么呢？”
“儿臣遵命！”
顾靖渊端端正正地朝着柔妃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个礼，而后收好折扇，撩袍迈步往里走。
采薇看的忍不住瞪大眼睛。
如果不是他先前懒散的姿态，随意的眼神，和戏谑玩笑的话语，只看他那背影，当真是优秀亮眼的青年才俊。
……
“母妃安好。”
进到内殿，顾靖渊朝着柔妃行礼，姿态端正得体，然而下一瞬他便轻笑出声：“几日不见，母妃又漂亮了许多许多。”
“您这般容颜常驻，可叫其年华老去的嫔妃们怎么活啊？”
“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柔妃又骂了一声，面上却是堆满了笑容。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老的慢。
柔妃便是性子洒脱豁达，那也不能免俗。
她抬手一指：“坐下吧，站的那么高，与你说话还得仰着头。”
顾靖渊应了声“好”，过去入座。
柔妃牵着沈祯的手叹息着与她念叨：“祯儿，你说他怎么长这么高啊，我瞧所有皇子里面就他最高了。”
短短片刻功夫，柔妃已经自来熟地用如此亲昵的称呼来叫沈祯了。
沈祯一开始很是不适。
但柔妃不觉得不适，每一句话前头都加一个祯儿。
叫了几次之后，沈祯好像也觉得没什么不自在的了。
柔妃又哼了一声，表情嫌弃：“长这么高有什么用？每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
“那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你还被人抓住把柄，隔三差五告到陛下那里去，连带着我这做娘的，也要被人笑话教子无方！”
顾靖渊垂首，“儿子让母亲操心，实在是不孝，以后定然不会再这样。”
“……”
柔妃挑眉道：“你以前可不这样乖乖认错！”
以前的顾靖渊如果听到柔妃的念叨嫌弃，那都是偷偷翻白眼回应。
然后丢下一句“啊母妃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还有事”，之后匆匆走人。
“那是因为先前我为情所伤，心如死灰，才会流连花丛胡作非为——可如今不同了。”
顾靖渊一本正经地说着，桃花眼中潋滟着的波光落到沈祯的身上，轻轻勾唇，“我要娶祯儿为妻了。”
“这三年来我日思夜想的事情成了现实，心中圆满，必定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
他那眸中盛着浓浓的深情，简直要从眼眶之中溢出来一般。
沈祯心中冷嗤一声，不为所动，面上却是看了他一眼之后缓缓垂眸，轻声说：“我也会全心全意伴在殿下身边。”
简简单单几个字，不带任何表露情爱的旖旎文字，却是将情意表达的一清二楚。
柔妃的目光从顾靖渊深情的脸上移到沈祯娇柔姿态，笑眯眯地说：“那就好啊，你这个臭小子也该收心了。”
“成了婚别欺负祯儿，否则要你好看！”
“对了，过两日你们两人一起带孩子进宫来让我看看。”
顾靖渊很是孝顺地颔首：“好，儿臣记住了。”
接下去，柔妃牵着沈祯说话，把自己那些好玩的东西拿出来和沈祯分享。
顾靖渊就在一旁作陪。
偶尔柔妃会言语揶揄奚落顾靖渊几句。
顾靖渊也一直笑脸相迎，风度极好，那落在沈祯身上的柔光，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淡去过。
沈祯则温顺知礼地陪在柔妃身边，谈吐有度，不十分热情也绝不冷漠。
若是不小心与顾靖渊眼神相对，她便浅浅一笑。
不故作娇羞模样脸红躲闪，大大方方地与之对视。
这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看在柔妃眼中，那自是十分满意。
不过没一会儿，建成帝那边派了人来。
原来是听到顾靖渊进了宫，所以叫他过去说话，顾靖渊只好告辞离开。
就这样，柔妃和沈祯又坐了一个多时辰。
柔妃闲谈的兴致不减。
沈祯却眉心轻笼，很是忧思。
柔妃便问：“你心情不好啊？怎么了？我说的这些你是不是不感兴趣？”
“不是。”
沈祯摇头，柔声开口：“娘娘，我想到凤仪宫中去一趟。”
“去那干什么？”
“今日我小妹与我一起入宫，去凤仪宫拜见皇后了。”
沈祯说道：“我原本想陪小妹一起去凤仪宫先见了皇后娘娘，再到冰泉宫来。”
“但流言之事和重新赐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怕皇后娘娘看到我就生气，反倒对小妹不利。”
“所以便和小妹各自拜见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
“可这会儿我心里又实在有些不安，万一皇后娘娘因为我的错处，迁怒小妹怎么办？”
“所以我想去凤仪宫看看。”
“哦。”柔妃点了点头，“你担心妹妹啊……不然这样吧，我陪你去，皇后要是真的生了气，我帮你说话。”
“不好麻烦柔妃娘娘。”
沈祯摇头：“现在并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迁怒了妹妹，柔妃娘娘如果贸然前去，皇后娘娘生出误会的话，事情反倒变得复杂了。”
柔妃抿抿唇。
能误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