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陷在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
江入年稍抬起头,自言自语:“又得修了。”
这儿一年前还是汽修店,因为电压不稳这个问题给江入年捡了大便宜,几番磋商,最后他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位盘下这间店铺。
后来装修改造成烧烤店。
至于店名……
江入年倒是回忆某个人的评价:你这店正不正经啊?名字听上去跟个夜店一样。
还挺遗憾的。
他原本打算叫“及时行乐”来着。
林听忽然咳嗽。
声音不大,但足够江入年回神,稍稍垂头,视线停在她脸上,良久,他才出声:“嗓子不舒服?”
“……”
林听没将这句话定义为关心,以免对方觉得她太自作多情,简单归咎于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就好。
她思考了会儿,缓缓开腔:“有一点。”
江入年看她的眼神平淡,里面没有善意。
他懒懒地抬了抬下巴,冷声冷调:“那你胆儿还挺肥。”
“什么?”
“轻伤不下火线,你们单位还能带薪休病假?”
“……”林听岔开话题,半开玩笑地说:“江老板真会说话,不过这是厕所,我们这儿聊天是不是不合适?”
江入年轻描淡写:“不合适。”
林听毫无防备地跟在他后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入年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她很信赖,不由自主地亲近。
走了一会儿,林听停下,看他背影。
后厨的装修与餐厅截然不同。
“你带我来后厨干嘛?”
“带你?”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江入年回头,格外傲慢的纠正她:“我管自己走的,这情况应该叫……你尾随。”
林听顿时噎住。
信任呢?
大概,喂了狗了。
江入年踱步到灶台边。
林听抑郁了短短一秒,还是好脾气的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仔细想想。
她没有责怪对方的立场。
确实,连埋怨都是站不住脚的。
就在林听即将踏出后厨的前一刻,江入年冷不丁来了一句:
“委屈什么?”
林听再次顿下。
江入年将炖锅的盖子合上,缓缓转过身,要笑不笑的道:“倒是会先声夺人,我还没追究你偷窥商业机密的责任呢。”
“……”
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喂,老严重了。
赶紧治!
“江老板说笑了。”轻扯了下嘴角,林听用称呼将二人的距离隔开,语气淡了下来,有理有节地反驳回去:“敢问您这后厨中有什么商业机密?就算有,那您这机密未免也太随便了些,竟让我这个第一次来的客人轻易窥探到了。”
江入年语气不变:“菜谱。”
“……”
一拳打在棉花上。
林听感觉离谱。
江入年这行为像是在刻意刁难自己,但严格意义上又不算是,思维陷入某种怪圈,她有点看不清江入年这个人。
真实又难懂。
须臾,林听把头抬起来,严谨道:“我没有开餐馆的规划,江老板大可放心。”
江入年拿着杯子朝她走来。
林听的神情平静。
“要不你发个誓,保证以后绝对不跟我抢生意。”
“……”
“开玩笑的。”
林听心想:难怪是镇草,这张脸用来哄女人确实很占优势。
见她吃瘪的表情,江入年莫名笑了声。
他拖着懒懒的腔调:“我道歉。”
林听想到一句谚语: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江入年是绝对的掌控者,有条不紊地控制事态走向,什么都预判到了。
意识到这点,林听顿时感到不愉快,板着脸:
“你幼不幼稚?”
她只是脾气好,并非没有脾气。
见林听隐隐不悦,江入年的指尖在杯口敲了敲,收了玩笑,嗯了声:“这玩意儿喝了,喝完我带你出去。”
他又补了句:“免得你到处乱走乱看。”
顺着他的视线,林听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手,修长但不显女气。
再往下。
“梨汤?”
菜单上没有这道菜,前两次来也没有,貌似是新出的生日赠品。
但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林听抬起眼睫。
江入年将杯子推过去,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赔礼。”
林听灵光一闪。
回想起他刚才那番论调。
没猜错的话。
这赔礼就是他口中的机密。
梨汤也算机密?
像是没什么耐心,江入年催促她:“拿着。”
林听伸手接过。
江入年全程盯着她喝完,见着她皱起来的眉心才忍不住笑:“你这什么表情?有这么难喝?”
在外面不还喝得挺开心的。
“我喉咙不舒服。”
江入年抽走她手里空掉的杯子:“要不怎么说你胆儿肥呢?今晚要是放开了吃,明儿就真休假吧。”
他的态度似乎不一样了。
想到外面的状况,林听也不着急走,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
江入年又盛了满满一杯。
“多喝点,赔礼管够。”
林听应了声。
其实不难喝,喝到嘴里是丝丝的甜,很清爽。
她手指触着温温的杯壁,汤水润喉,一路从嗓子眼暖到胃里,驱散了寒意,胸口也不那么闷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突然觉得江入年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