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荷看着他一抖,睁开眼瞧着自己,眼神有些轻微的恐慌。
“我知道的,你的脉象能看出来。”孟荷又吻住了他,“可是为什么你要死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呢?”
“萧慎。”月光下,她天真又残忍,说出口的话像裹了蜜糖的刀,让他又痛,又爽。
“死亡从来不会阻挡我向你靠近的脚步。”
她一锤定音,他求仁得仁。
萧慎猛地翻身,掌控了主动权。
他着迷地盯着月光下仿佛在发光的她,耳边响起了朵颜卫也木说的话。
“你会死在那个女人手中,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这个词如此美好,让他神魂动摇。
他会得偿所愿死在她怀里,然后还她清清白白一个顾临渊。
孟荷觉得自己听见了周身瓦片轰然炸裂的声音,她分出几分神智来,看着萧慎。
他背对着月光,阴影却将他勾勒得更加俊美。
“唔,我家如今,恐怕没柴烧出热水。”孟荷喃喃道。
萧慎埋首在她脖颈间,笑了一声,带她回了萧府。
萧慎手上不仅有茧子,还有数不清的伤疤,孟荷从没有任何一次,像如今这般细细地感受它们。
这尚可喘息的空闲里,孟荷不合时宜地想。
他确实,没毛病。
萧慎发现了她的分心,轻轻咬了口她的下唇:“小荷,好不好?”
孟荷脸埋在他的颈中,轻轻点了点头。
太烫了,孟荷晕晕乎乎地想,她整个人被他紧紧笼在怀中,毫无脱逃的余地。
后半夜,她才稍稍拽回一些神智来,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萧慎白皙的肩膀映入眼帘,美妙的肌肉轮廓,赏心悦目的筋脉涌动。
她欣赏了一会儿,然后猫儿似的,一口咬了上去。
萧慎僵了一瞬,喉咙里逸出一声笑,惊得她颤了一颤,下一秒就被他抱起,更加用力。
“别怕。”萧慎有力的臂膀给了她一些依靠,他抬起头从她的下颌一路吻到耳后。
天将破晓时,孟荷终于哭了出来。
萧慎心疼地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发:“快好了。”
苍天,这次他总算没说谎。
一阵热意,孟荷的眼前彻底黑沉下去。
孟荷醒来时,日已过半。
萧慎大掌贴在她腰腹上,他运了真气,暖融融的,化解了些许她的不适。
“昨夜给你喂了些水,现在渴吗?”他声音轻缓,没有昨夜沙哑粗浊的压迫感。
“渴,还很饿。”孟荷有气无力道。
“那便起来吃饭。”萧慎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一件一件替她穿衣裳。
孟荷软软地蜷在她怀里,腰际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她本来一丁点都不想问的,但是医者该死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开了口。
“就算没毛病,这也太过了些。”孟荷咕哝道。
“这是毒的副作用之一。”萧慎面色也有些微红,他咳了一声,“大约是,从前憋得太过了。”
孟荷眼前晃过无数个他在她睡前离开时,略微慌乱的脚步。
她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他有问题的?
孟荷哀嚎一声,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些。
“好了,吃饭去,嗯?”萧慎替她穿好了衣裳,问完也不等她作答,便将她抱着行到了八仙桌之前。
“吃饭。”孟荷下定决心一般,“我还要开始锻炼身体了,八段锦就不错。”
她一本正经地规划着,萧慎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夕阳勾勒出两个紧紧依偎的身影。
孟荷又沉沉睡了一夜,觉得自己的精神与神智才完全重新回到身体里。
天幕是破晓时分的明暗交界,暗沉沉的,今日恐怕要下雨。
萧慎不在,应该是上朝去了。
她想到他的脉象,沉沉叹了口气。
是药三分毒,更别说他用的本就是毒药。
它在以折损他寿命的形式,保证着他如今的生机。
她并不知道,这场消耗将在什么时候突然终结,但是她打定主意,尽自己所能,也要留住他的性命。
孟荷起身,朝书房走去。
朝堂上的氛围,就不如天色般暗沉了。
荣安帝决定与北蛮开互市的消息,犹如一滴落入油锅的水,将整个朝堂惊得沸腾起来。
武官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文臣们就算愿意的,也要分出好几个派别来吵架。
你一言我一语,炸得荣安帝头疼。
“够了。”他断喝道,“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李相,你说。”荣安帝瞧着殿前第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此人便是李皇后之父,国丈李仁甫。
说起来此人为官一路,颇为传奇。
他二十岁时就成了秀才,之后的二十年里,却没再往前考上一步。
他三十五岁时,女儿入宫,成了荣安帝的才人。
他四十岁时,李才人变成了李贵妃,荣安帝在美人枕头风的吹拂下,知道了李仁甫。
他邀请李仁甫进宫面圣,这个四十岁的老秀才,一张讲遍天下事的巧嘴,让荣安帝直呼“卿有大才。”
一介秀才,登堂入朝。
他虽考试的才能一般,但好像确实有这么几分为官的本事,十年时间,从一个五品小官,升为了一朝宰辅,又在这个位置上,巍然不动地待了十年。
可称传奇。
李相躬身道:“陛下,臣认为不可。”
他身后的文官们“嗡”一声,那些什么“可显我天朝上国宽宏”、“可昭我大梁雄雄国力”的歌功颂德全咽了回去。
“为何?”荣安帝眯了眯眼。
“陛下可曾记得征西大将军长子一事?北蛮人背惠食言,不可亲、不可信也。”
这事朝中有点资历的都知道,在顾家还驻守着北疆的时候,其实是开过一段时间互市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