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的是,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她,唯一能带她逃离这无际暗色的,是她身边的这个人,这场惨剧的执刑者。
仿佛是一场关于慑服的死局,她不知她还能坚持多久,她也不知她还需要这样活多久。
摸着胸口处的护身符,姜仸垂下泪眸,什么大理寺卿,竟是骗人。
哭得乏力,身体又要陷入沉睡,窗边似乎传来一声动静。
等看见床边熟悉的身影时,姜仸才似醒过神般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
支着身子扑进了来人的怀抱,不敢惊了外人,只能用力揪着人胸前的衣服,低声啜泣:“你怎么才来……”
感受着这份真切的温度,多日以来的忧骇终是得了宣泄。直到这一刻姜仸才发现,原来她心里一直有份希冀,有人会打破桎梏,来寻救一直以来困在枷锁里的她。
而给她这种感觉的,正是现在紧抱着她无声拍抚的人。
感受着怀里人的呼吸逐渐平稳,韦季抚去雪腮上的泪珠,裹上被褥,将人横打抱起,得了窗外的信号,翻身出了窗。
姜仸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好漫长,好漫长,仿佛浸泡在一汪清泉里,周围什么都没有,静得可怕,她本来觉得挺舒服的,可是时候一久,她有些害怕,她想出声喊人,可是她叫不出声,也不知道喊谁。
突然在水面上层出现了一抹亮光,它好温暖,似要传到她的指尖,它好热啊,她收了手,却发现躲不开。
姜仸被烫醒了,被她手上的温度烫醒了。
“娘子醒了!”
熟悉的话语,却是被一道男音说了出来。
姜仸动了动手指,被大嗓门惊醒的男人坐起身来,熟练地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趴在她手上不清醒了。
平东乐呵呵地替自家主子解释:“娘子别害怕,主子他好几天没怎么睡好觉了,可能脑子这会子不太能转。”
说着就要叫他家主子起来,人家娘子都醒了,主子此时还不起来诉说情意更待何时。
“……我不怕,但你们家大人,好像发热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韦季额头上贴着冰过的棉布靠在软塌上,皱着眉听着平东的絮叨。
“主子您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发没发热都不知道,得亏姜家娘子醒了,不然咱这屋里又要倒一个,到时候您可不一定有床睡,难不成……”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韦季让他闭嘴,别吵了平西看诊。
平东撇了撇嘴,好心当成驴肝肺。
韦季凤眸微眯,他发现这几个下属最近是愈发胆大了。
“娘子应是多日进食不多,导致乏力头晕,又受了不少惊吓,接下来几日要好生修养,多加进补,清淡为主。”
姜仸道了声谢,这位大理寺的大夫对她照料颇多,一直也没来得及好好感激。
“不知平西大夫有没有什么喜好的……”
“他不喜欢吃糕点。”
软塌上一道声音合上了平西欲张的嘴。
“那……”
“他也不喜欢吃饭,不曾佩戴饰品,不善琴艺,平常做最多的便是治病问诊,年近而立竟然没什么爱好,真是可惜了,你说是也不是,平西大夫?”
得,这地儿不能待了,今年刚廿五的平西微行一礼,只道行医者本分,娘子不必客气,提了药箱就走了,顺道把一脸难言的平东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