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在网吧熬了一夜，凌晨四点多被赶了出来。
外面天正蒙蒙亮，空气里泛着层薄薄的雾气，早起的环卫工人正在打扫街道卫生，方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除了身上一身返潮的衣服，可谓是赤条条一个，看起来落魄极了。
这个点太早了，就连学校的大门都还没打开。
方槐抬手压了压被吹乱的头发，眼睛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
学校旁边卖早点的铺子早早就支起了摊，玉米粥清甜的味道四散在空气里，勾的人蠢蠢欲动。
五点，门卫大爷终于姗姗来迟。
六点，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学校，余杏刚踏进班级门就看到最后一排趴着的人影。
方槐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末端打着卷，凌乱地翘了出来。
想起来回家时看到的场景，余杏心里有些担忧，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么狼狈的场景足以说明发生了一场极为不愉快的争执。
临走前，余文娴叫住了她，伸手递了个黑色的背包过来，“你方叔叔和方槐吵架了，一晚上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睡……”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你把这些东西带给他，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王婶收拾的吧。”
余杏看着她泛青的眼眶，明显是没有睡好，还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看着余文娴憔悴的样子却是怎么也抬不了手，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
“行了，去上学吧。”余文娴摸了摸她的头发。
方槐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穿了一宿有些返潮，尤其是在网吧里呆了一夜后，身上的味道变得更加复杂，贴身穿着有些难受。趴在硬邦邦的桌子上，方槐怎么也睡不着，尤其是旁边还有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
余杏此时正在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默默关注着方槐的一举一动。
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十分隐秘，没想到全被方槐收入了眼里。
在余杏再一次将视线投过来时，方槐直接开口道：“有事？”
方槐冷不丁出声，吓了余杏一跳。
看着她受惊般猛的抬头，方槐觉得好笑，下意识想勾起唇角时不小心扯了一下伤口，表情立马变得难看。
余杏没看到，只觉着方槐表情有些不耐烦。
“这是……王婶给你收拾的，你看看。”
余杏遵照着着余文娴的嘱咐，将放在抽屉里一个早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方槐拉开拉链，里面放着的是他昨天落下的书包，还有几件干净衣服和现金。
父子俩不是第一次吵架，以往激烈的争执过后两人都会较劲似的冷战，只是方槐更倔，一离开就是半个多月不着家。方正山虽然气性大，但是余文娴总要想着法儿的缓和父子两人的关系。
方槐看了眼，没说其他的，只道了声谢就将东西收了下去。
伸手拿东西时，方槐的指尖碰到了余杏的手背，不到片刻的时间，方槐就缩回了手。
感受到指尖微凉的触感，方槐神色无异，顺手就把东西塞回了抽屉。
余杏点了点头，方槐早已经收回了视线。
下了早读，班里住校的同学七七八八的结伴去食堂，余杏想起来方槐大概率也是没吃早饭，正准备问一下时，方槐却从抽屉里拉出包站了起来。
前排陈辉睡的正熟，方槐踢了一脚他的凳子，陈辉这才迷迷糊糊胡地醒了过来。
陈辉才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醒，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向方槐，他脸上胡乱地印着几条红印，看起来困得要命。
“走。”方槐下巴点了点窗外。
陈辉迟缓的脑子反应了两秒才回过神，伸了个懒腰，起身爽快应答，“行。”
方槐的座位在里面靠窗，余杏的书摆过来后，身后的空间就略显拥挤，但是方槐个子高，跨过去时甚至没等余杏给他让空间，方槐已经出了座位。
陈辉见状也很快跟了上去，打了个哈欠，一边走路一边伸手揉着发涩的眼睛。
方槐看了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昨天晚上又通宵了？”
“还不是朱正行那个傻逼，半夜揪着我跟他一块儿打游戏。失恋就失恋呗，逮着别人霍霍算个什么劲儿。”陈辉提起来这件事就来火儿，对着方槐一顿诉苦，“你是不知道那傻逼抱着酒瓶哭的样子有多狼狈，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陈辉啧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不过也难怪，从初中追到高中的女神，这才谈了多长时间，一个月还是两个多月就被甩了，搁谁身上不难受。”
那个女生方槐也有印象，以前一起吃饭时见过几面，很有个性，长得也漂亮，属于那种极富攻击性的美人。一双眼睛跟长了双钩子似的，勾魂夺魄却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和朱正行那种愣头小子确实不搭。
“性格不合适，也算给他个教训。”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方槐把衣服搭到肩膀上，拧开水龙头撩了捧水扑到脸上，冰凉的自来水接触皮肤的瞬间足以让人清醒。身旁陈辉还在念叨：“性格啊，性格确实不合适。要我说，找女朋友就得找性格温温柔柔，又贴心又细致的女生。”
“其实我觉得吧，在我认识的人里，余杏这样的就最招人喜欢，长得漂亮不说，性格也好。”
闻言，方槐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抬手脱掉了上身的衣服，顺手丢了过去。
“你才跟她认识几天就知道了？”
陈辉：“……”
“我怎么总觉着你对人余杏有意见呢？”
“没，你想多了。”
方槐穿上t恤，正低头就着水龙头洗手，想也不想就直截了当地回答。
他对余杏确实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如果她不是余文娴的女儿，如果没有八岁时的那场意外，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方槐低头用水一遍一遍地冲洗着双手，连指缝也认真地冲刷了几遍。
“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开学第一天就把人那么粗暴的拽了出去。昨天就有人猜你俩之前是不是有梁子。”陈辉忽然凑近，声音降低，表情神秘兮兮地对方槐说:“你就老实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