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云被叫醒时,怀疑自己看错了时间,他抬头看墙中央挂着的时钟。
时针正稳稳指向“3”的位置。
还不到凌晨4点,林奶奶已经收拾好,正在吃饭,准备去二姑婆婆家。
林小稻兴奋地不像刚起来,蹦着到谢鹤云面前,“今天我们去看看慧姐姐的新明信片和贴纸好不好?”
谢鹤云头晕脑胀,眼皮似有千斤重,这会才不耐烦听她说什么慧姐姐,很想食言而肥。
他依靠在房门口,一只手揉揉太阳穴,睡意迷蒙,木着脸不太想搭理人。
林小稻见他不说话,先自己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奶奶说今天我们在家看家,要去菜园子摘菜,还要浇水呢。”
她边说话,边拿乌黑的眼睛看谢鹤云。
“请你帮帮忙。”
于是谢鹤云知道,菜园子里准有不少的活要干。
宁愿去小卖部,好歹只用走走。
他脑子里一团糊涂,被困意侵蚀,叹口气,语气凉如晨雾,“林小稻,是不是你说请,我就必须给你干活?”
林小稻如今看他,觉得他就是看着可怕而已,实际从不对人亮爪子的猎豹。
漂亮又优雅,最喜欢懒洋洋地待着晒太阳。
她慢慢摇他手臂,“去不去呀?”
谢鹤云勉强睁大眼睛,低头看林小稻,“我没有来的时候,这些活都谁干?”
林小稻,“都是奶奶干,我力气小,只能打打下手。”
外面尚未破晓,头顶上的白灯泡用得久了,灯罩泛黄,发出阴晦的柔光。
谢鹤云没说好,但也没轻易答应林小稻,“再让我睡会。”
林奶奶看着两个小孩相处越来越好,心里越发高兴。
“小稻你快去睡觉,等会又要喊头痛,别指使小鹤干这干那的,有什么活等我回来再弄 。”
她提着手电筒,大步走了出去。
林小稻硬是追上奶奶,将她送到路口,才被赶回来。
而后谨慎锁上林家大门。
她脚步一转,悄悄推开门,柔声喊:“谢鹤云。”
床上的被子动了动。
谢鹤云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困得断断续续,“又找我要干什么?”
林小稻探进头,脚尖点地,可怜兮兮地说:“我睡不着。”
谢鹤云认命起床。
他猛地起来,走到林小稻跟前,把mp3塞到她手里,“睡不着就去听会歌。”
他快被睡意追到脑后,无声看林小稻的头顶发旋三秒,冷酷无情关上门。
林小稻站在谢鹤云房门口,原地转了好几圈,戴上耳机,咬着唇笑。
从前奶奶要清早干活去,自然不能带上她,只好一个人待在家里。
现在终于还有人陪她一起等。
林小稻喜滋滋切换着mp3里面的歌,想着谢鹤云就在隔壁,安心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个滚。
不一会,就安然入梦。
这一上午,林小稻和谢鹤云都好好睡了个懒觉。
谢鹤云起来时,林小稻的屋子里面还没有动静。
早上那么闹腾,这会睡得正香,偏偏天生是要来克他的。
谢鹤云开了林家大门,外面的热闹霎时涌进来。
树荫满地,蛙声连连,一派夏日景象。
说寂静也寂静,说热闹也热闹。
是田野山间微妙而和谐的共鸣声,是鸟雀啁啾,也是花开欲燃。
风和日丽,他戴上草帽,漫步在田埂上走了会,正巧走到林小稻指的那棵李子树下。
地下有许多摔落腐烂的李子。
挂在枝头的李子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不过已经被抢先的鸟雀们饱餐一顿。
谢鹤云折了几枝完好的,拿着枝条回家。
林小稻已经把早饭都准备好了。
他找了个罐头玻璃瓶,将李子插起来,放在窗台上,和林小稻的仙人球肩并肩,野趣盎然。
总得给生活找点乐子。
趁着谢鹤云进屋洗手,林小稻偷偷溜达过去,摘了两颗李子,用水冲冲果皮上面的灰。
她笑着吃果子,冲着谢鹤云说:“这李子好甜,你也试试。”
谢鹤云看到她背后折断的枝条,眉心一跳,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接过林小稻递来的李子,毫无防备地咬下。
又苦又涩,难吃得他面目扭曲。
林小稻丢掉李子,哈哈大笑起来。
谢鹤云狠狠嚼碎果肉,面无表情,“因为你这么会开玩笑,所以明天的糖没有了,后天和大后天的糖也取消!”
林小稻飞快认错,“小鹤哥哥我错了。”
谢鹤云漱完口,等嘴里那股酸涩的味道散去,开始吃饭。
林小稻打量他好几眼,“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谢鹤云反问她,“难道你不觉得无聊吗?”
林小稻掰着手指,“吃饭浇菜逛小卖部,我今天的行程很满,一点也不无聊。”
她好像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林小稻偷偷看他,被谢鹤云抓住目光后立刻说:“过两天会下雨,下了雨天气会凉爽些,我带你出去玩,溪云村玩的东西可多了。”
她很自豪的样子,迫不及待要展示给他看。
谢鹤云看着外面的李子和仙人球,不得不说,还是仙人球更适合林小稻。
她是自由自在的,带着隐隐的刺,也像稻田里伸展着的稻穗,和溪云村如此契合。
林小稻看谢鹤云突然愣住,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怎么啦?”
谢鹤云反应过来,冷哼:“林小稻,你挺会画饼。”
林小稻不懂,但迅速否认:“我不会画饼,但是我会做烙饼子,可好吃了,你要试试吗?”
谢鹤云:“谢谢,我不想吃。”
林小稻喝掉最后一口粥,点点头,“好吧,不吃就不吃。但是我知道,今天又该你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