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云,快起床。”
林小稻今天起得比林奶奶还早,身体里像有个跳舞小人蹦来蹦去,兴奋得她睡不着觉。
她迫不及待地站在谢鹤云床头,喊他起床。
屋子里沉沉无光,只见模糊人影。
谢鹤云听到清脆的女声那瞬间,心脏猛地紧缩,浑身像是麻痹住,意识后知后觉辨认出声音属于林小稻,心神才恢复安定。
他揉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再多被林小稻吓几次 ,老谢就得派人把他接回庆城紧急就医。
他目光找到床头的黑影,眼睛半睁不开,声音里是浓浓睡意,提醒她:“林小稻,咱们商量过的,每次进我房间前要先敲门。”
林小稻很委屈:“我敲了好久,把奶奶都敲醒了,但是你一直没应声,我才进来的。”
她伸手,扯亮灯线,房间顿时大亮。
谢鹤云被突然亮起的光照得眼前恍惚迷离,炸成数道光球。
他眼皮缓缓阖上,还没回应林小稻,身子不由自主又滑入梦境里。
林小稻再次喊醒他:“谢鹤云!”
谢鹤云无奈睁开眼,“刚才说到哪来着。哦,我没答应当然是因为还在睡觉。下次进门前,等我说进来,你才能进来,不要突然闯到我床头。”
林小稻着急地跺脚,愁眉皱眼地说:“可咱们再不去山上,菌子就要被鹏子他们捡完了。”
“落后今天就没得菌子吃!”
谢鹤云没什么兴趣,“我一点都不想去捡菌子。”
“再说了,”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林小稻,“昨天你可是拉着我看动画片到凌晨一点多,林小稻,你看看时间,距离现在才过去多久。”
他果断翻了个身,背对林小稻。
林小稻瘪瘪嘴,撒娇:“昨天说好的,小鹤哥哥不能背信弃义。”
连背信弃义这种成语都能说出来。
谢鹤云嗯嗯两声,信义什么的都比不过他要睡觉。
背后许久没有新的动静传来,很不符合林小稻撒泼赖皮的脾气。
谢鹤云迟疑了会,竟睡不着了,等等翻身过来。
只见林小稻固执地站在他床边,双手胡乱抹着眼睛,灯下有晶亮的水迹闪过。
不会吧,真哭了?
谢鹤云怀疑地瞧着林小稻哭泣的模样。
林小稻哭声呜咽,身子一抽一抽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看着模样凄凄。
谢鹤云主动认输:“我想起来,昨天的确答应过你,要去捡菌子,等会陪你好不好?”
在胡搅蛮缠这个赛道上,尤其是在裁判姓谢的情况下,林小稻还没有输过。
一听他同意,林小稻瞬间换了脸色,擦干泪水,恨不得立马能将谢鹤云拖出房间。
除了他妈王女士,还没见其他女性硬是要来帮他掀被子的!
谢鹤云将被套捂得紧紧的,他不得已地说:“林小稻,好歹我们男女有别,你先别动手成吗?”
林小稻眨巴着眼睛看他,明显在她的认知里,没把谢鹤云当成一个正常男性。
谢鹤云深呼吸,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小稻,你先出去等我。”
林小稻追问:“要等多久?”
谢鹤云妥协:“三分钟,我收拾好就出来。”
林小稻:“十分钟,包含穿衣洗漱吃饭,我们十分钟后准时出发!”
用昨天的剩饭对付过去,两个人吃完,换上挡雨的斗笠,准备出发。
林奶奶站在门口嘱咐,“山上青苔多路滑,走路时一定要仔细脚下。”
天蒙蒙亮,四野仍在沉陷的睡梦里,谢鹤云垂着头,强打起精神。
斗笠是林小稻用过的,对谢鹤云来说有点紧,他边走路边揉头。
三分的起床气变成十分的怨气。
老谢哪是将他送到溪云村来改造,分明是送给林小稻一个予取予求的大人偶。
小雨朦胧,山林间宛若被一层薄纱笼罩,缭绕深山老林其中。
千万片森绿树叶上坠着点点水珠,绿叶晃晃,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露水。
被过路人或者风碰到吹到,便颤抖着砸在斗笠上,一阵落雨似的,砸在地面。
林小稻带着谢鹤云,顺着蜿蜒的山路上山。
谢鹤云看到了参天的松树,绿似幽灵的苔藓,以及茂盛的蕨类植物,不知名的各种花草,万物都是一般可爱。
烟紫色的小花在雨中盛开,花朵似透明的果冻,分外艳丽。
林小稻弯下腰,摘了个红彤彤的野果往嘴里塞,看得谢鹤云直皱眉,“这果子能吃吗?”
林小稻嚼碎,皱皱眉:“能吃,就是酸,你肯定不爱吃。”
她往谢鹤云嘴里喂了颗。
浓稠的酸意直冲天灵盖,强烈的涩意紧随其后,整个人被这股奇怪的味道冲得头脑清醒。
谢鹤云决定再不问了,反正林小稻是山大王,这些东西都是她熟悉的臣民,不会害大王。
“完蛋,鹏子他们抢先一步,已经来了。”
林小稻指着放在山脚下的自行车,走过去看,伸手摸了摸车杠,“还好还好,坐垫还没完全打湿,他们没到多久。”
山间已经有人踏过的足迹,两三个人结伴,谢鹤云看得清楚,“鹏子他们应该是往这边去了,我们换个方向。”
“好,我带你去我的菌子秘密基地。记住他们是我们今天最大的竞争对手。”
林小稻握拳,斗志昂扬地上山,“他们就是有自行车,骑车方便来得早,要是我有自行车,今天满山的菌子都得姓林。”
谢鹤云从她的话里听出一股向往,她摸那辆自行车的时候,眼睛里泛出光,舍不得撒手。
谢鹤云:“你会骑自行车吗?”
林小稻用小指头比:“只会一点点。”
谢鹤云嗯了声,低声说,你以后也会有的。
林小稻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谢鹤云:“没什么,雨小了点,我们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