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娥说:“明儿市里说是要来人。”
宁菲点点头:“可能是要过来看看您。”
“看倒是不用看,你爸没了,这房子我们也得给人家腾出来。”
规矩她懂。
以她的身份是没资格住这样规格的房子,谢娥也不愿意难为别人难为自己,她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待遇,虽然可能比不上这里,但该有的都有。
“你爸走了,这里我也不太想住。你跟丽红都在矿区,我也打算搬那头去,中午呢你就回家来吃饭,早上不爱做也回妈这里吃。”谢娥看着大女儿缓缓说着。
不止补偿大海,小菲也得算上。
活了一遭,现在才活明白,那些懂事的孩子呢,该宠就得宠。
趁着活着,多给孩子留点念想,省得将来她人走了,就给孩子留下点遗憾。
实属没有必要。
趁着活着多做,死了儿女也能放宽心。
“市内多好啊,这没事的时候去公园转转,环境也好。”宁菲不太同意母亲的决定:“你那房子不爱去就去我那,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宁菲跟曹卫国的房子也在市中心,位置偏是偏了点不挨着公园,但也是个挺好的地方。
她跟丈夫现在同婆婆一起住,那房都不知道空了多久了。
“都一样,哪不能溜达。”谢娥笑笑:“我啊住在什么地方都行,你们方便就成。过去我还年轻就生了你,你小时候也没能让你过上什么轻松好日子,妈欠的就得还。我欠大海我更欠你。”
小菲比大海吃的苦更多,承担的也多。
大女儿真的是上天派来救她命的。
有一说一,在她都没怎么学会当母亲的时候,她女儿已经用肩膀扛起了照顾半个家的责任。
“亲母女总说欠!”宁菲不爱听。
“亲母女也得明算账,这有些话啊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永远没人知道。经历过你爸这事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该说就得说,大人不能跟孩子装糊涂。”
靠着宁菲近点,也能稍稍照顾宁菲一下。
别的大忙帮不上,让宁菲吃个热乎饭还是能做到。
她是心疼宁海,她更心疼宁菲。
“行行行,我可说不过你。”宁菲举手投降。
那年代走过来的人,她就不习惯煽情。
习惯了所有的东西默默放在心底,不习惯当面讲出来,会觉得……挺难为情。
……
半个月亮高高悬挂在头顶,一整块夜幕笼罩在上空,繁星闪闪。
地面上相隔很远才会有一盏小小的路灯,那灯光昏昏黄黄,照得不是很清。
矿院附近就是这么个环境,到了晚上来看病的人不算多,但该值班还得值班。哪怕就是金丽红,你名声在外,该守在医院还得守在医院,级别没到。
正在整理今天的病房病历,该过目的过目,往心里装一装,看看明儿一早是不是要提前到病房来。
当当当!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只是他站在暗处,那光就剩了一截,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丽红停了停动作,单手撑下巴看向窗外。
宁海收回手指,指了指窗户。
丽红起身去推窗。
“有门不走,敲窗户是想从外面跳进来?”
宁海嫌弃她,说道:“金大夫,破坏气氛啊。”
钢铁直女。
请问她是对浪漫有过敏症吗?
“气氛能当饭吃吗?”丽红反问他。
“那是不能。”宁海摊手。
接到人,接她回家。
没有开车过来,而是骑了自行车。
开车回市内家里的话,也就半小时,骑车的话……至少一小时起。
丽红将自己的东西装好,坐到后车架上抱着他的腰。
宁海脚蹬在地上,确认她已经上了车,脚面离地,用力蹬起车蹬。
幽幽晚风吹起他额间的发丝。
宁海:“明儿开车来接你,今天想跟你一起吹吹风,晚上挺安静就想骑骑车。”
他做解释。
其实就是……心烦得很。
父亲过世,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太阳照常升起,忙碌的人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就算对他这个不得劲的人来说,好像一切也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任何事情都没有崩塌。
丽红伸手抱住他的腰。
宁海最近真的是瘦了很多。
人快速的消瘦。
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挺好,忙了一天累了一天,也想透透气。”
她喜欢医院,可有些时候在医院待得也很窒息,所以才会时常去矿小院里走走步。一个人安安静静走上那么一段的路,心情就能好受一些。
他负责骑车,她负责感受夜晚的风。
微风似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庞。
宁家。
宁菲出门看了几次,念叨着;“这大海把人接到哪里去了?”
都几点了,还没回来!
谢娥说女儿:“那么大小伙子了,他丢不了。”
两个人一起,丢的面儿比较小。
“你啊,活得太操心。”谢娥数落大闺女。
她这个亲妈都不急,你看看小菲这急的……半小时跑出去看了五六次。
通过细节看深处,这就是把大女儿架在了当家长的位置上,不然哪个孩子生下来就会操心别人?
宁菲失笑:“操心惯了,你要是让我不操心了我还不得劲了。”
人活着不就是操心操心身边所有的人。
反正她觉得这样活也是一种活法。
客厅里坐着呢,小保姆端着牛奶送过来。
宁菲交代她:“你赶紧去睡,过了八点该睡觉就睡觉啊,不用陪着。”
看着小保姆小小的年纪,宁菲没忍住又开始操心上了。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