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丧气。
她这些年啊,越活越粗糙,就觉得自己这大手大脚……
骨节都变大了,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女人。
有点……自卑。
“这穿起来多奇怪,也不好看。”她不停地抱怨。
就想把新衣服脱下来。
过生日就过生日,简简单单吃个饭多好,非弄这么大排场。
金长海看着陈英,眼睛里都是笑:“挺好看的。”
他觉得真的挺好看。
陈英穿什么他都觉得挺好。
衣服是新的,样式也好看,那就是好呗。
陈英不耐烦听丈夫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她长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
刚伸手去解扣子,宁海进来了,端着一盘苏式点心。
“怎么要脱呢,多好看的衣服。”宁海把盘子放到炕上,对着岳父道:“现烤的,看看好不好吃?这个是甜口,这个是咸口……”
陈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我穿这玩意不习惯,也不好看。”
“好看。”宁海一眼就瞧出来岳母有些不自在。
这就是他为什么拦着金城去大饭店摆酒的原因之一。
“妈,不是为了张扬才给您办生日宴,我哥还有丽红能有今天都跟妈的培养离不开关系,这么些年您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作为儿女,他们想要出点钱出点力,这应该!”
“对,应该。”金长海反正觉得这挺好的。
儿女孝顺是吧。
再说也不是没钱。
不花儿女的钱,他们开早餐店也赚了呢。
妻子这辈子活的……应该得个大场面,他也支持办。
“你总跟着学舌干什么?”陈英怼丈夫。
你鹦鹉吗?
别人说什么你就负责学。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别人不是总背后说我们嘛,那就叫他们瞧瞧。”宁海拿着糕点递给丈母娘。
“不是你劝我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陈英把女婿的话,还给女婿。
“这话是我的,那我还说,该出手就得出手,我们过得好也不怕人知道!也不用他们背后说,我们就是过得好,就是要显摆!一个村,谁家跟我们家似的,是丽红不够优秀还是我哥不够出彩?还是妈你觉得我跟嫂子我们俩,拿不出手?”
说着话,宁海一脸哀怨盯着岳母瞧。
陈英接过糕点。
这不吃都得吃了。
不然不就是觉得女婿拿不出手了!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这小子的嘴……太能说。
“好吃吗?味道是不是还行?”宁海问。
外头的烤箱,四百多一个。
工人差不多要一个多月的工资呢。
陈英觉得这东西吃进嘴里……就那么回事吧。
糕点上还有各种红色点出来的花样。
“妈,无论咱们长成什么样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咱培养出来好孩子了,嘚瑟嘚瑟怎么了!”宁海添油加醋为岳母壮胆。
家里一切都是你儿女出的钱,咱们就负责享受。
愿意看戏就看看,不愿意看就吃点。
反正总能找出来点乐子。
陈英:“……”
宁海出了门,陈英那衣服,也就没继续往下扒。
穿着吧。
孩子话都说这样了,得听人家的。
金长海吃着糕点,不停夸赞:“好吃……”
陈英看了看丈夫,这回没出声怼,而是把手里的递了过去:“你爱吃,你多吃两块。”
金长海说:“别人家办,也没看有这个。”
大部分大席上看不到这种现做的酥饼糕点,真的有,也就是摆些买回来的舌头饼一类,大部分都是不摆。
多摆多花钱。
摆席是为了往回收钱,不是为了往里面搭钱。
陈英坐在炕边,听着外头哼哼呀呀。
农村人,就爱这个,大雅即俗。
家外面墙上,蹲了一圈一圈的人,不来走亲戚也能过来听上一听。
……
顾家。
顾以真带着孩子回娘家,听着母亲不停抱怨。
顾以林都干挺了好久,不肯去上班,成天就是准备考试出国。
中间……又失败一次。
顾母现在提起这个老儿子,眼睛里都没光了。
“……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啊?”
住着对门,不想见都不行。
顾母现在就特别希望,小儿子两口子能搬出去住,搬哪里去都好,省得在眼前晃。
“当时……你就不该让他离婚,要不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金丽红当医生毕竟是一辈子的工作……”顾以真说母亲。
父母眼光超前了一辈子,在这件事情上吃了大亏。
顾母一脸难以置信看向女儿。
她就发现……
这无论是谁,都会放马后炮!
儿子闹离婚的时候,明明以真……
算算算。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都过去的事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离都离八百年了,那就是没缘分。
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晚?
顾以真说:“这社会形式说变就变,纺织厂以前多吃香啊,谁能想到现在突然就不行了!他要是没离这个婚,大不了金丽红出去工作赚钱,他留在家里做家务,现在娶了这么个老婆……继父还不是亲爸,一点忙帮不上。钟文涛现在怕是彻底老实了,听说居家了?”
顾母一听到亲家命好,心气更不顺了。
钟文涛被矿院强制居家了。
什么是居家?
就是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但是单位又没有你的工作岗位,让你先回家歇着去。社保单位给交,但是工资不开。
等到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