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怎么看待白石弥希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岸边露伴很久。
说到底,他大费周章地邀请白石弥希来画室,是为了探寻她和东方仗助、音石明等替身使者的纠葛,并不是为了再续前缘。
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白石弥希目前还寄住在东方仗助家,如果在他这里耽误得太晚,该死的牛粪头又要来找麻烦。
肌肉女仆把音石明按在地上打的场面仍然历历在目。尽管无法苟同牛粪头的品味,岸边露伴至少对他的暴力保有高度认同。
尽量今晚把感兴趣的部分看完,然后把那句“无条件听从岸边露伴的命令”这句话擦掉吧。
岸边露伴凝神翻阅起了后面的书页——
“……沙沙……”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杂音。
还专注在故事中的岸边露伴一惊,轻手轻脚地将“书”放在膝头,抬头张望。
画室和平常相比没什么区别,桌面上的摆件、墙壁上的挂饰也没有人动过,只有窗帘随风微微起伏着。
等等,窗帘?
为了避免被打扰,他习惯把窗户关上,今天他也没有打开过窗户,而唯一靠近过窗户的人——
是被他控制了的白石弥希。
他写下的命令能保证白石弥希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但并不能完全控制她的所思所想、一举一动。只是打开窗户而已,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岸边露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起身,缓缓走到窗户附近。
越是靠近,越能听清楚先前察觉到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沙沙作响。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伸手掀开了窗帘——
然后,与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倒也没有多恐怖——东方仗助像蜘蛛侠一样,姿势扭曲地扒在窗沿上。
这个场景只能说有点……尴尬。
东方仗助一脸“噢天啊我怎么被发现了”转为“发现了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欠揍表情,灿烂地对他露出了笑容。
岸边露伴:“……”
扒在窗外的某人:“……嗨?”
与那没脸没皮的笑容一起袭来的,是沙包大的拳头。
东方仗助一个翻身钻进窗户,连带着整整八十多公斤的体重,径直扑向岸边露伴。
岸边露伴猝不及防中被他一个飞扑砸到地上,清晰地听见了与地面接触的胫骨发出了清脆的骨裂声。
“天堂——”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东方仗助没给他呼唤替身的机会,甩手又给了他几拳。
东方仗助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弥希的表现很木讷,最重要的是,对他实在太冷淡了!
这是东方仗助最无法接受的一点。
就算弥希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跟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在一起了——这是假设!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假设——她也绝对不会这么冷淡地对待自己,东方仗助如此相信着。
因此东方仗助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岸边露伴的别墅。
上次来,他走的是正门,最后什么也没做到,反而被弥希和绿毛联手赶了出来。
这次他学乖了,打算不走寻常路。
东方仗助先前就注意到弥希远远地在窗户前看着他。从阴谋论的角度而言,东方仗助相信这是某种暗号。第二次来的时候,他也的确发现二楼的窗户被打开了。
无论窗户到底是谁打开,又是因为什么而打开,东方仗助都单方面认定这是弥希留给他的入口。
顺理成章的,他爬上了窗户。
越过绿毛的肩头,东方仗助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弥希。
她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头靠在沙发边沿——天啊,那张脸!
像是一本书,她被直接掀开了脸皮,之下则是一张张书页,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那绝对不是正常的画面,简直像是鬼片现场。如果不是东方仗助在做梦,那就只能是某种异常力量的结果。
相比于鬼怪,东方仗助更愿意相信,这个绿毛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也是替身使者!
该死!弥希身边怎么总有这种居心不良的替身使者!
他担心弥希而闯进来,还被弥希原样劝回去……其中委屈简直无人可说。他亲眼看着弥希为了赴约如何精心打扮,也见过那张被她珍藏在口袋里的照片,他嫉妒得都快哭了,结果这个绿毛就这么对待她!
也不管弥希到底有多尊敬这个该死的绿毛,东方仗助一股脑地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他身上。
岸边露伴一个常年宅家的漫画家,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就算其中想要挣扎着使用天堂之门,以控制白石弥希的手段同样控制东方仗助。但东方仗助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没有任何一点缝隙。
“——岸!边!露!伴!这是你搞得鬼吧!”
东方仗助咬牙切齿地扬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耳边。
“快把弥希恢复回来!”
“时不时出现的牛粪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惹人讨厌?”
岸边露伴咳了一声,直视着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挑衅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惹人讨厌的牛粪头,你真的很会找让人不快的时间……”
岸边露伴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因为这次东方仗助完全没有收手。
大概砸断了肋骨吧。大概。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想这些事。
反正疯狂钻石能把人修好……也就是说在把人打死之前,他无论下多重的手都没有问题。
嫉妒、愤怒,还有恐惧的拳头如骤雨般落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落点在哪里。
暴怒的大脑只剩下出拳、出拳。
不知何时出现的疯狂钻石跟随着他的节奏,他打了几拳,疯狂钻石就跟着把岸边露伴修复多少。
……在回过神的时候,岸边露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