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胜者为王
晚上十一点，寝室内已熄灯，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们哪会如此早眠，王柳羿带头主持聊天室，四个人仍在夜谈。
“要我说还是于校花颜值最高，我们班的女生的美貌天花板。”王柳羿开始给班里的女生排名，仰慕道。
“陈泽冰也还可以，就是稍微黑了点。”他继续补充道。胡显昭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笑着说“你不是和田野同桌吗？我觉得她也挺好看，你对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王柳羿有点嗤之以鼻地回道：“哎呀，我和她都太熟了，我对她能有啥想法？”
“确实哈，高一时，羿就经常和她吵架呢。”宋义进也插嘴道，开始讲起两人在高一时是怎样为了自己喜欢的爱豆而争吵。
“赫奎，你同桌是不是叫姜晨露啊？”宋义进讲完后，原本一直沉默的金赫奎被忽然牵扯到，于是应声说到：“呃，是啊。”
“我觉得，要论漂亮，肯定是于校花第一。但要论可爱，姜晨露可有过之而无不及。”宋义进接着说到，但谈及“姜晨露”这三个字时，却稍微顿了顿。
“怎么？你对她有意思啦？”王柳羿打趣道。
“可别，人家可看不上我这样的家伙！”他哈哈一笑，“我这种又矮又不好看的男生，哪有女孩子会喜欢啊？”
“别这么说，我们宋帅可不差！”
“嗯？为什么叫义进为宋帅？”
“你不知道吗？前几天义进在课堂上照镜子被刘老师逮到，说他这么爱美，以后就叫他宋帅好了。”
“哈哈哈！乃乃的，我当时没想到，连照个镜子老刘都要调侃我！”
“对了，我们班是不是还有个少数民族来的妹子？”
“好像是布依族的，叫唐嬛风吧，是数学课代表来着，还挺可爱的。”
“说起来，徐绣才是真的优秀啊，知书达理又是大家闺秀。就是可惜早已名花有主了。”
“我们班好像还有个去年的校十佳歌手，叫啥来着？”
“唐华钰？就是经常在课间唱《征服》那个？”
“对对对，我和她初中同校的。你们知道吗，她初中时暗恋一个男生……”
哪怕是男生寝室，有时也会情不自禁地燃起八卦之魂。但王柳羿的话却令金赫奎心神不定，不知为何，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似的，如同被针扎般的刺痛。
他想起，自从进入这个班级里来，田野确实和王柳羿的关系十分亲密。他时不时地偷瞄田野时，还总能看见两人像欢喜冤家一样，各种互动。
金赫奎在床上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已经有些褶皱的纸，看着上面写下的“加油”二字，心里五味杂陈。打开手机，与田野的聊天记录依然只停留在自我介绍。他开始怀疑，田野真的还记得自己吗？
哪怕曾经再亲密的关系，经过毫无联系的四年，也会变得陌生吧？她早已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对她来说，金赫奎只是个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模糊人物吧。
哪怕心中再怎么自怨自艾，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咬住干燥的嘴唇，眼泪莫名地滑落，滴湿了枕头。一直以来，他就像是大环境里一只微不足道的甲虫。校园生活的舞台剧上，他只是用来衬托他人喜悲的边缘角色罢了，就像此时寝室内的聊天他插不上话一样。
等到演出都谢幕，人群都散去，灯光都熄灭。也许，无人知晓的角落也才是属于他的舞台——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讨厌学校；讨厌每天早上的晨跑；讨厌每周固定的测验；讨厌运动会和体考；讨厌在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讨厌在班级与别人目光相接；讨厌排队时后面的男生总是喋喋不休地聊天；讨厌看见学校里的小情侣牵着手走路；讨厌每次考完试，母亲看到成绩单时失望的眼神；讨厌被拿来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讨厌举办各种校园活动时人与人聚在一起的拥挤；讨厌晚自习和早读；讨厌食堂的饭菜和寝室楼的厕所；讨厌各种限制的规则，让人感觉来的不是学校而是监狱；讨厌枯燥的课程与日程；讨厌回到寝室后，哪怕躺在床上都会有疲惫的感觉；讨厌此刻，仅仅因为他人一句话就伤心哭泣的自己；讨厌一事无成的自己；讨厌如此懦弱的自己；讨厌每次做题总是担惊受怕自己会不会哪里粗心大意；讨厌体育课时别人会约好打球，自己却只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讨厌教室里四角方方的天花板和死气沉沉的压抑氛围……
金赫奎发现，所讨厌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可以随随便便就讲出一千一万件。但他这时才想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却一件没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才遗忘了自己的爱好呢……
光阴似箭，几天后，在全校师生的期待中，运动会如期而至。
阳光明媚的晴天，校园里的向日葵一致朝向骄阳，鲜艳如当下的少年少女们，无拘无束地挥洒着青春的光芒。
经过开场的绕操场一圈的走秀后，班长带着班级找到操场中央的位置，同学们纷纷入座。
金赫奎只参加一项团体的接力赛，而接力赛在最后一天举行。所以对他来说，运动会就相当于三天假期。他从包里拿出上周末买的小说，正准备翻开时，胡显昭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
“金兄，一起去逛逛小吃摊吗？”他指了指操场门口的一列小摊，赵礼杰在不远处挥手示意他过来。金赫奎想了想，反正时间充裕，便放下了书，跟着他们走了。
可等他陪完两人，手里拿着一根烤肠回来时，却震惊地发现自己放在板凳上的小说不见了。
一股如熔岩般的怒火就要喷发而出，他正环顾四周，想揪出是哪个偷书贼，却发现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金赫奎怒火中烧地回头，刚想开口呵斥一句“谁啊？”对方却先发话了。
“金兄，很抱歉擅自动了你的东西！但我一直一直很想看这本书。”田野正低头鞠躬，充满歉意地说道，“能不能借我看看？”
为了准备今早的走秀，班级里的漂亮女生们都穿了白色制服和黑色过膝裙。她也不例外，胸口还别着红色蝴蝶结。她抬着头，两眼泪汪汪的，用古代侍奉主人的婢女般语气的请求着。
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