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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1 / 2)

王贺说:“她们在捉虫。冬日降雪少,泥土里的害虫虫卵未冻死,来年便有虫害。须得将害虫捉了,投入火中彻底灭绝,才可保住庄稼。”

漱阳道:“便是诗经里说的: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王贺点头称是,而后叫来田间农妇。她们将虫子捉了放进竹筒里,或者布袋里。拍拍手上的泥土,局促地不知手脚要怎么摆放才好。

王贺让其中一人打开竹筒,蠕动的虫子很是丑陋,有仆妇惊呼出声,便是温玉絮也忍不住偏了下头。

王贺赶紧合上盖子,道:“这样一手长的竹筒,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捉满。”接着他到田间随意拔几根麦子,“像这样的已被害虫啃咬坏了,出不了粮了,这些还可以。”

几乎每一根都有被虫咬过的痕迹,农妇们的脸上满是心疼和凄苦无奈,叫人看了很是心酸。

漱阳道:“我记得《汉书·宣帝纪》里有以鸟治虫的官令。”

温玉絮点头,“《霍文敏公文集》中也有类似记载,据说广南诸地皆产一虫曰蟛蜞,能食谷之芽,惟鸭能啖食焉。”

“土中有虫卵,还须得从根源处解决。《周礼》中有提及防治虫害的法子,‘灰洒毒之’、‘嘉草攻之’、‘莽草熏之’。”

“《农书》中也有一法,据说施肥时,可于粪土中杂以石灰,施入田中,则虫不能蚀。”

温玉絮说漱阳公主道山学海并非拍马屁,这话原是陆伯晏说的,能被惊才绝艳的陆伯晏称赞,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温玉絮仗着多走了几个人生才能与她谈论一二。

农妇们竖起耳朵听得认真,但也只听得一知半解,又不敢开口问,只能去看王贺。

王贺心中震动不已,富贵人家的女子饱读诗书并不奇怪,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她们竟然对农事如此熟悉,这当中许多法子也是他们试过的。如种植前土壤里拌草木灰,施肥时掺杂石灰,这比例如何调,间隔几日施一次,一亩地多少量为宜?这些他比大小姐和公主更清楚。甚至他还知道赶鸡鸭进田里吃虫,比徒手捉虫更快速。

一时心中复杂难言,他一番算计安排为的便是让大小姐出钱买些鸡鸭去吃虫。近五百亩的地,所需鸡鸭数量巨大,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今年收成不如意,恐会得不偿失。

温玉絮和漱阳并未谈论太久,且两人都以为前人记载在典籍上的法子可参考,但终归还要交由庄稼人去验证。于是温玉絮道:“我看你很是能干,害虫要怎么除怎么治,你自去拟个章程,需要哪方面的书籍,可去落霞阁翻阅,所需银钱我让奶娘拨与你。”

王贺一番算计终成,他躬身领命,至此再不敢小看内宅女子。

温玉絮笑了笑,问他:“地莓离这儿还有多远?”

他忙道:“不远了,就在前面。”田野里的小道交错纵横,原本就是为了带她们来此,故意绕了半圈路。

小路坑洼不平,按尊卑,应该是温玉絮扶着漱阳,实则却是漱阳偶尔抬手护一下她。

温玉絮抬眸,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优秀。兴许,她借书与她不是看的陆伯晏的面子,她喜欢吃她送的瓜果也不是因为新奇,她到青雀街也不是路过——她就是在等她。

甚至,她可能早就注意到了虫害……

“当心脚下。”漱阳小声道。她身姿高挑,一低头便对上小丫头疑惑的眼眸,年轻人的情绪总是那般明亮,闪着灿烂的光芒。

不由莞尔,牵起她的手,免得她不小心摔了去。

草莓的培育不太成功。

在漱阳公主食用前,秦嬷嬷先尝了一个,酸得她圆润的五官挤成一团。当时在场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牙根隐隐泛酸。

温玉絮想尝尝,被李氏制止了。

王贺便选了一个颜色红透了的替她尝。下一瞬,黝黑的脸上神情如川剧变脸,引得一个农妇笑出来。

后面又有几个胆子大的尝了尝,无一不是酸得“呲牙咧嘴”。

漱阳笑道:“长得很好看,颜色也喜庆。兴许在当地不是这般直接入口,须得沾点糖或者其他调料。”

秦嬷嬷是在她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听她一番话便懂了她的意思,这是在安慰温家大小姐,不想因为众人都说这地莓难吃,而叫她沮丧难过。

于是,秦嬷嬷接起了话茬,道:“我听说两广之地,喜欢将未熟透的水果切开,拌之以盐、辣椒面等调料,吃起来爽脆酸辣,别有一番风味。”

这番话立即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之后演变成讨论各地不同寻常的饮食风俗。

温玉絮虽不在意,但能被人维护是件幸事,她对漱阳感激地笑了一笑。

漱阳抚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年华正好,作甚这般素净。”折一枝桃花别在她鬓边,真是人比花娇。

她笑着道:“离这儿不远有座道观,观里的斋菜不错。可愿随我一道去?”

“公主说的可是玄清观?”

“正是。”

“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玄清观香火很旺,素斋也很出名,京中达官显贵都爱来这上香。

温家每年也会来此捐香火钱,素斋却不是每次都能吃上。温玉絮上一次吃,还是温道安在时,当时托陆伯晏的福。他是英国公的嫡长子,又年纪轻轻便已官至吏部侍郎,他的面子很好使。

凝香是第一次来玄清观,山中云雾飘渺,参天大树比她人还要粗壮,还有她从没见过的漂亮的鸟儿,尾巴上的鸟羽长而绚丽,像天上的神鸟。

李氏见她呆呆的,被山中景致迷了心神,只好牵住她的手。要是从石阶上摔下去,可不得了。

凝香回了神,无措地动了动手。

李氏说:“当心脚下,景色待到山顶再看也不迟。”要不是是小姐被公主护着,她也分不出心神来管她。

温玉絮和漱阳走在前面,小道童在前头领路,额头上的汗珠滑下来,不是热的,是慌。

未到山顶,便已听见激烈的争吵。

漱阳停下脚步,“怎么回事?”

小道童支支吾吾道来。

昨日傍晚公主府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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