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的那位贵人到底是谁?”一个宫女悄悄问。
身边的宫女回道:“我也不知道呢,进去服侍的就只有陛下的亲信,我们又如何得知?”
她们只是这宫里最末等的宫女,平日里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只能来送送膳食。
“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的千金,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你们还不知道?”一旁走来了一个发饰更精美些的宫女,她神神秘秘地开口:“里面那位可不是什么千金。”
“那是谁?”
她放低了声量:“听说就是哪家的夫人。”
“啊?这怎么可能?!”
“是啊!陛下怎么能看上这样的残花败柳?!”
那宫女继续道:“怎么不可能,我也是听我同乡的公公说的,那女子分明是妇人样式。”
这消息实在让两个宫女都吓到了,陛下竟宠幸了一个妇人?
实在匪夷所思。
“定是这个妇人有什么狐媚手段,将陛下迷倒了。”
众人点头,很是认同。
话音刚落,身后的殿门缓缓打开了。
三个宫女同时转过头去看,便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陛下。
她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道:“参、参加陛下。”
谢忱视线轻轻扫过她们僵硬的脊背,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这三个宫女拖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众人不停求饶,侯宁赶紧叫来人将她们拉到死牢,还有方才提到的那位公公也要一并处理了。
侯宁的额角不停冒着冷汗,这几个宫女如此正大光明地议论陛下私事,恐怕源头就是从他手底下传出去的。
“奴才罪该万死!”
谢忱冷哼一声:“今日当完差,自己去领罚。”
“是。”
崔颜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一只猛兽追杀,之后那猛兽将她一口吃进腹中。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在皇帝的龙床上睡着了。
崔颜连忙起身,想趁着寝殿没人,想赶快离开。
刚整理好衣衫,便听到一声慵懒的声音。
“夫人又不想负责了?”
崔颜寻声看去,只见谢忱坐在那木椅上,静静地盯着她瞧。
“倒是许久没有听到夫人的琴声,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再听一回?”
他话说的君子,但如今他禁着她,不远处便是绿绮琴,她除了接受,还能说什么?
崔颜十分识趣地走到琴后坐下,指尖轻轻拨弄琴弦,一阵悠扬的曲调缓缓流出。
谢忱看着她不停舞动的指尖,眼眸慢慢变深。
一想起方才她便是弄那手帮他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
谢忱微微叹气,他竟对崔颜如此着魔
曲毕,崔颜抬眸望向谢忱,问道:“陛下,弹完了。”
谢忱支着脑袋,舔了舔嘴唇,十分无赖道:“没听够。”
他继续道:“平日你在家给萧卿弹的曲子,都弹一遍。”
崔颜咬紧了后槽牙,道:“若全部弹完,臣妇的手就废了。”
谢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来夫人弹了如此多?况且——”
他尾音微扬,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低沉。
“夫人的手如此宝贵,朕如何能让它废了?”
他故意撩拨,惹得崔颜耳尖发麻,开始发烫。
崔颜无奈,只好便又弹了一遍。
不知不觉便已到午时,谢忱只觉每次和她相处的时间都如此短暂。
他唤来午膳,都是些江南名菜。
崔颜端起茶杯,刚打开,便见茶水上浮着的桂花,她微微惊讶。
谢忱竟知道她的习惯?
她垂眸喝茶,掩去眼中的讶异。
两人正在用膳,崔颜吃得缓慢,对她来说,这宫里规矩多,她不敢放开了来吃。
“陛、陛下。”侯宁进了门,神色间有些慌张,“军营传来消息,今日萧将军巡营,不慎摔下马,性命垂危。”
崔颜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她慌不择路,直直地往外走。
她问侯宁:“元郞在哪?”
谢忱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急。”
崔颜猛地甩开,急道:“我如何不急?!”
“元郞如何了?”崔颜问。
侯宁回道:“萧将军的伤止了血,只是人还没醒过来,如今军医正跟着往城中赶。”
谢忱见崔颜如此着急的模样,心中酸涩,但他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来,吩咐道:“让人送进宫来,让许太医好好瞧瞧。”
侯宁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谢忱起身将崔颜拉回,按着她的肩膀坐下。
“先把午膳用了。”
但崔颜如今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方才侯宁说的那几个字,性命垂危
她喃喃道:“元郞的骑术一向很好,为何会摔下来?”
谢忱淡声:“许是不小心。”
崔颜摇头:“绝不可能!元郞不是这么粗心之人。”
谢忱强压住内心的怒气,尽量保持理智与她对话。
“事无绝对,别想太多了。”
崔颜想了又想,元郞回朝不久,在朝中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难道真的是意外?
可是她实在不信,想来想去,若说有人想要元郞的命,那人不就在她身边?
崔颜不自觉怀疑地看向一旁的谢忱。
“别用这种眼神瞧朕。”谢忱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根本不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谢忱往崔颜的碗里夹了菜,又提醒道:“先用膳。”
崔颜还是不死心,问道:“真的不是陛下么?”
谢忱冷笑一声,他猛地将筷子摔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