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日暮降临,萧元昇才堪堪醒来。
他一睁开眼便见坐在床榻边静静看书的崔颜,暖黄的夕阳光打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容貌动人。
萧元昇吞了吞喉咙,开口道:“颜儿”
崔颜听见声响便看了过去,见他双唇干燥,她起身为他倒了杯茶。
萧元昇坐了起来,抿了几口茶,直直地望着她。
崔颜穿着月白色的纱裙,青丝散着,宛如仙子在行走。
许是醉意还未完全消除,他瞧着崔颜的模样,心中情动。
他俯身欲吻上崔颜的脸时,后颈被人猛地打晕,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崔颜吓得失声,只见萧元昇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正是谢忱的暗卫。
她怒地质问道:“你何故打他?”
暗辰双手抱胸,不以为然道:“陛下有令,萧将军酒还未醒,若是对夫人有什么不轨之举,我可以将他打晕。”
崔颜抬起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我和元郞是夫妻,用你们管么?”
暗辰面无表情道:“这话夫人还是对陛下说吧。”
说完,他脚尖一点,从窗口跳了出去。
崔颜叫来了守秋,将萧元昇扶到床上去,又将他的鞋靴脱下,为他擦了擦脸。
萧元昇睡了整整一夜才醒,他细细回想昨日,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醒了,为何又睡着了。
他问了崔颜,也没得到答案。
寿康宫内。
苏乐清坐在太后身旁,下座还坐着几位女子。
苏乐清缓声道:“说来也怪,怎么这几日陛下总和萧家来往呢?”
另一个女子附和道:“是啊,臣女听闻前几天在甘泉寺,就是陛下救了崔颜,前几日又去了萧府用膳,真是奇怪。”
太后听后脸色铁青,她怒得拍桌:“实在是胡闹!三番两次跑到一个臣子的家中,成何体统?!”
苏乐清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说不定是那崔颜故意让陛下去的呢,我听闻那日崔颜还亲自下厨”
她也不相信陛下会喜欢一个妇人,她只是看不惯崔颜,便想处处给她挖坑。
太后冷哼一声:“一个妇人,竟敢生出这样的龌龊心思!”
想着那日许太医去了萧府,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猜测。
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不可能,谢忱不可能自断后路。
太后勾唇,淡声道:“传萧夫人入宫。”
栖林院内。
暗辰拿来了一张纸条,递给崔颜。
崔颜打开后,便见那纸条上的字:夫人安好,衣衫朕已命人清洗干净,不知夫人何时进宫,朕随时恭候。若夫人不取,朕便交予萧将军。
简单的一行字,看得崔颜双颊发热。
崔颜看完那纸上的字,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她将纸条收纳好,和那玉佩锁进一个盒子里,才放下心。
崔颜将盒子放在梳妆盒最下方的隐蔽位置,刚放好,就听守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夫人!太后传您入宫。”她道。
崔颜不解地蹙眉,太后传她作甚?
她跟着嬷嬷进了宫,被领到寿康宫。
太后坐在廊下,左右两个侍女为她扇着蒲扇,见崔颜来了,笑眯眯地看向她,宛如一个十分和蔼的老人。
“萧夫人来了,快快坐下。”
崔颜半分不敢懈怠,行完礼后,她抿着唇走到一旁坐下。
太后缓缓开口道:“想来萧夫人在江南长大,定是对布料十分熟悉,便让你来帮哀家选一件。”
崔颜眉头紧锁着,太后的布料何时能由她来选?
太后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内官弓着腰,低着头端了几匹布料上前。
“这里有三种,哀家瞧着都甚是喜爱,不知选哪个为宜。”太后道:“麻烦萧夫人了。”
崔颜站起身走过去,她看向那托盘里的布料,等看到第三个时,心里咯噔一下。
若她没记错,第三个托盘里的布料应当出自崔家布庄。
崔颜垂下眼眸,实在不知道太后的深意,便轻声道:“都是极好的。”
太后眯了眯眼:“是么,哀家还是更喜欢这第三匹布料,可惜啊”
崔颜问:“可惜什么?”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崔颜,一字一句道:“可惜颜色太过明亮,哀家若穿上身怕是不好驾驭,且这宫里也甚少用这种样式的布料,到底是商号所出,拿不上台面。”
崔颜低垂着眉眼,藏在衣袍中的双手攥紧。
她如何听不出太后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她身为商户之女,不配入宫罢了。
她气的是,太后这话便是将崔家所有人都踩进了泥里。
他们高高在上地享受一切,到头来还要讽刺为他们卖命之人。
“哀家瞧着这布料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是不是那布庄不中用了。”太后讽刺道:“家底再大又如何?若是做出的东西不让人满意,恐怕很快就闭店了。”
太后眸光沉沉地看向崔颜,问道:“萧夫人,你说是吧。”
崔颜紧抿着唇,点了头,“太后说的是。”
太后定是知道这布料出自她的娘家,才会如此羞辱。
她恐怕想说的是崔家再富有又如何,一家子的命还不是掌握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
若是太后一个不满意,便引来满门抄斩的祸事。
只是
崔颜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淡雅。
“只是或许这布庄也不知如何能入得了太后的眼。”
见她顺着话问下去,太后便知道她定是听懂了。
太后端着那镶金的茶杯,打开茶盖,慢条斯理地拨开浮在茶面的浮沫,她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到一旁。
“只要是哀家喜欢的颜色,便好。”太后眸中精光一闪,又道:“哀家最不喜欢那些太过复杂、新奇的样式。”
太后微微一笑:“只要顺着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