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颜也不知谢蕴是何时退出了房,她将湿漉漉的衣衫换下,穿上一件里衣。
只是她正要穿外衫时,却被人猛地从身后抱住。
那人身上还冒着热气,她的被贴着他的胸膛,此刻正上下起伏着喘着气。
崔颜咬了咬唇,用力睁开身后之人的怀抱,她转过身去,正好对上谢忱的眼眸。
谢忱抬手撩起她还未干透的发丝,问道:“”
他在宫外听闻崔颜被太后召进宫,他便立马赶了回来。
崔颜避开他的视线,一语不发。
谢忱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却很快被崔颜挣脱开。
“陛下”崔颜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陛下,在宫中可否收敛?”
谢忱勾唇笑道:“一看见夫人朕就情难自禁。”
听到此话,崔颜的脸色青了青,
“朕已遣散宫人,夫人放心”谢忱上前轻声哄她
崔颜冷笑一声:“遣散了宫人,方便你我行不轨之事么?!”
她想起太后的一番话,还有苏乐清过分的举动,崔颜气从心来,她憋了这么久的心头火,今日实在忍不住。
谢忱怔住了,他从来没在崔颜脸上看到如此气愤的神情。不知她今日为何反应这么大。
还是说是因方才苏乐清给她气受,所以她便将这气撒到自己身上?
“陛下也知道你我之间所做之事不能为人所知,所以自己也将宫人都遣散。可是陛下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不透风的墙么?!”
崔颜一回想起这几月面对元郞时的复杂情绪,还有在无数场合谢忱拉着自己荒唐行事的时候,以及今日太后对她、对崔家的敲打,她实在恼恨。
崔颜将脑中想要说的话尽数说出,她只想发泄出心中的愁闷。
“臣妇真后悔那日参加百花宴,恼恨那日离席,更恼恨自己在事后没有自我了结。”
谢忱实在不知她今日为何这样,但听到此话,也难免生气。
他沉着脸:“朕说过,你与萧元昇和离,朕便将你纳进后宫。”
“和离?!我为何要和离?!我本有年少情深的夫君,为何要委身与你?”崔颜越说脑子越昏沉,她也不知自己怎么,那些话像是自己蹦出来似的。
“陛下觊觎臣子之妻,明知我不愿,却还当着元郞的面轻薄我,敢问陛下,如此岂不是毫无礼义廉耻?”
谢忱从未被如此责骂过,他下意识地想要呵斥,可看到崔颜脸色如此苍白,双颊飘着红,他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谢忱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谁知崔颜的手如同泥鳅般滑了出去,她扬起手臂,手心准确无误地打在谢忱的脸上。
崔颜望着谢忱,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陛下何故如此折磨我?”
谢忱眉头紧锁,他揽住崔颜的双肩,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你发热了?!”谢忱连忙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榻上。
崔颜烧得晕乎乎,也不知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嘟囔道:“我都这样了…陛下还要行不轨之事。”
谢忱将她外衫穿好,吩咐侯宁去唤来许太医。
崔颜挣扎着起身,她继续道:“不用陛下管。”
说完,她欲下床,嘴上还道:“如果臣妇病死了不正好吗?陛下的英明也能保住,我也不会被元郞看轻”
谢忱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崔颜冷笑:“这是臣妇的心里话。”
谢忱见她面色潮红,就知她病得不轻,连忙吩咐侯宁唤许太医。
侯宁将许太医带来,两人一进屋便看到被陛下禁锢在怀里的萧夫人。
许太医连忙低下头,弓着身子走到崔颜面前。
他诊了一会儿脉,缓缓道:“夫人落水感染了风寒,加上气急攻心,才会发热”
“只是如此?”谢忱脸色铁青,他怎么觉得这崔颜都快烧傻了?
竟说出如此多的胡话。
许太医的身子弯得更下去了,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是臣给夫人煎一副药喝下便好。”
谢忱了然地点头,许太医便退了下去。
侯宁走上前,立马看到了谢忱脸上泛红的手掌印。
他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夫人竟打了陛下?!
放眼天下,敢对陛下如此横眉瞪眼的恐怕只有萧夫人了。
“陛陛下,您的脸”侯宁问道:“要不要那药敷一敷?”
“无妨。”谢忱如今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小妇人身上,他低头看着正在熟睡、脸色憔悴的崔颜。
他想起刚才她所说的话,她原来心里一直都是后悔的,一直觉得百花宴发生的事是她的污点。
谢忱自嘲一笑,从前只以为她性子倔强,他耐心磨一段时间,便能将她收入掌心。可如今看来,崔颜的性子烈得很,她这一番话恐怕已经憋了许久,今日才想说个痛快。
谢忱想着若是有一日他没了耐心,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她又当如何?会决然赴死吗?
想来是会的,她都敢打他耳光,今日便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谢忱将她的手放入被褥中,床榻之上,崔颜睡得也不安生,嘴里不停地呓语。
“元郞”
她连着唤了好几声,谢忱听得实在心烦,便从许太医手里接过药碗,仿若未闻般,舀起一勺汤药,喂到崔颜的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漫开,崔颜的小脸皱成一团。
喂完药,谢忱守在她身边,等她体温稍稍降了些,他才松了口气。
崔颜在睡梦中双眉还是紧蹙着,仿佛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双手四处摸索着,想要抓住什么。
谢忱伸出手去,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崔颜便安静了下来。
见她睡熟,谢忱松开手,起身准备往外走。
侯宁立马问道:“陛下,您要去哪儿?”
谢忱眼眸一眯,声音冷漠:“去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