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昇贪污一事交予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陈咏瞧着手中的讼状书十分为难。
苏达昌坐在他对面,“怎么,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少卿是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短短三日,这证人怎么就变了口供?”陈咏道。
苏达昌淡声道:“证人变了口供也是正常,如今陈大人也无须费心。”
说完,一个下人端着一盘东西上前,放到了陈咏的案桌上,打开一看,上面摆着的都是黄金。
他的眼睛瞬间变亮,点头道:“是是是,如此看来萧将军倒是无辜得很,手下的人不安分才将他连累了。”
宣政殿中。
谢忱看完手中的那份诉状书,眼神敏锐地看向陈咏,问道:“确是如此?”
陈咏回道:“是”
“如今此事既已经查明,想来并不是萧将军所为。”苏达昌立马接下话,“手下人手脚不干净,这才犯下了这样的错事。”
“是么?为何这校尉之前的证词与这完全不同?”谢忱危险地眯了眯眼眸。
大理寺少卿早有准备地开口:“那校尉也承认了,是故意栽赃萧将军,如今物证齐全,他也无从抵赖。”
谢忱将那诉状书扔到桌上,他眼眸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上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陈咏等得后背不停冒汗,良久,谢忱淡声道:“萧元昇监察不力,降为三品。”
牢狱里,萧元昇端坐着,双眸紧紧地闭着。
他听到有声响便睁开眼,只见牢房外站着的苏达昌。
狱卒将牢房打开,萧元昇问道:“处决下来了么?”
苏达昌道:“陛下将你降为了三品。”
“仅仅这样?”萧元昇有些惊讶。
苏达昌没有回话,等两人出了大牢,萧元昇停下脚步。
他问道:“敢问苏相,为何挪用的军饷数额如此多?”
苏达昌声音冷冷的,“萧大人,当初你也不是没有收下那笔钱,为何如今一副我骗了你的模样?”
萧元昇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苏相明明说那钱不是”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苏达昌道:“如今我已经将你救了出来,此事便作罢。今后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
萧元昇怒地甩袖,“苏相如此好计谋,小辈还怎敢与您为伍?!”
说不定下次他又被苏达昌卖了。
苏达昌狠狠地盯着萧元昇离去的背影,眼眸危险地眯了眯。
萧元昇性子倔,他早料到这个局面。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过了几日,萧府门口聚着一群人,只见那人群中间躺着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她的衣衫上都是血迹,整个人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女子身边还坐着一个妇人,正在放声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得如此命苦?!”
周围的人见状都在不停地议论着。
“这女子到底是谁?是死了么?”
“就这模样还能活着么?”
“听说是萧将军纳的妾室,以前是金凤阁的戏子,不知为何如今竟横死街头。”
“还能为什么,定是萧将军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将人活活折磨死了!”
“啧啧你看看这全身上下,有一点完好的地方么?”
守门的小厮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忙跑进府去通传此事。
萧府内。
萧元昇听到下人来回禀,怒得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在桌面上。
“何人在府外?”
“是”小厮犹豫地抬起眼眸,低声道:“是是红姨娘。”
“红缨?她怎么了?”萧元昇站起来高声问道。
小厮道:“红姨娘似乎已经没气了”
萧元昇双眸中满是震惊,忙问道:“什么?她何时出的府?”
“昨日红姨娘说是要回家一趟,我们便没拦着,不知为何会”小厮道:“还请将军亲自去看看。”
萧元昇神色犹豫,红缨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他实在不想出府面对那些人的指指点点。
此时,崔颜听闻府外一事也赶了过来,见萧元昇在,她转身准备回栖林院。
“颜儿!”萧元昇宛如看到救星一般急忙上前,“府外那些人你能去应付一下么?”
“我?”崔颜眼神冷了冷,“将军你自己做的孽自己负责。”
“可”萧元昇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颜儿,算我求你了,若是让那些人一直闹下去,那萧府的名声就毁了。”
“萧府的名声与我何干?”崔颜云淡风轻地问道。
“红缨是将军纳进府,当初我极力拒绝,将军色欲熏心将她纳了进来,如今闹出了人命,竟推我出去,这是什么道理?!”她厉声问道。
萧元昇顿时哑口无言,见崔颜神色决绝,他也不好再开口,只好亲自前去面对。
崔颜静静地坐在正厅等着,不到一刻钟,萧元昇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那样的泼妇,我好说歹说她都不起身!”
崔颜对此一点都不惊讶,他知晓萧元昇一向笨嘴拙舌,又十分好面子,在大庭广众下,他根本不是那些市井之人的对手。
萧元昇走到崔颜面前,声音放得极低,“颜儿,你去一趟吧。”
顿了顿,他又道:“算我求你了。”
崔颜放下茶杯,眼神幽幽。
她就不指望萧元昇能处理好,她只是想要萧元昇的一个态度,让他知道她也不是这么好拿捏的。
若是此事闹大了,恐怕会更棘手。
崔颜慢悠悠地起身,带着司琴和落冬去了府门。
门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萧元昇到底说了什么,那些人的情绪更加激动,还有些人往府门扔菜叶子。
崔颜高声喊道:“你们可知这府邸是陛下亲赐,若大家继续扔东下去,便是对陛下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