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仿佛下一秒就要全部坍塌下来,压得知夜音喘不过气。
她抚平躁动不安的心跳,深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迈开左腿,跨过门槛,环顾四周,未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这里完全没有一处建筑是她所熟悉的,到处都是古旧的房屋,就像是恐怖片中经常冤魂出没的荒镇,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找不到出路。
方才被一把火烧尽后遗留下的灰烬,此时此刻正漂浮在半空中,知夜音抬起手,却是没有实感,犹如空气般,直接穿透过去。
“幻觉吗?”她的声音很轻,但回音四起。
她不敢在此多做停留,只好谨慎地走到大道上,感受着脚底传来的不真切的虚浮感,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并未与这个空间融为一体,她还没有完全迷失,可是该怎么逃离,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哒哒哒哒!
突然,从左侧的一幢幢瓦房的过道中,一道身影穿梭与其中,一同响起的,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知夜音敏锐地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沾满了许多灰尘与枯枝败叶,身形十分不稳。
她的衣服很眼熟,知夜音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熟悉感太过于强烈,驱使她的双腿朝目标追去,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只要有活人,除自己以外的活人,就会有逃出去的希望。
待到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的时候,前面的女人终于停下了几近癫狂地奔跑,她大喘着气,打开旁边隐匿在黑暗中的木屋子,四处张望一眼后,慌忙窜到里面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后,知夜音从盲区中缓缓走出,站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这间木屋。
这里不同于其它的任何一个地方,它不是瓦房,而是由一根根木头搭建而成的,它藏在阴暗处,就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这样想着,身后忽而传来一阵风卷叶的声音,惊得她不敢动弹丝毫。
“呃……”
又是这个声音,知夜音早已在阁楼外听过了。
现在的她,只能寄希望于这间木屋子。
刚刚那个女人左看右望,明显是在提防着什么,很有可能就是她身后的生物,不管结果如何,她现在都必须赌一把。
决定好后,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木屋跑去,在触及到大门的一刹那,猛地拉开,不顾屋内人慌张的表情,又迅速关上了门。
门外,几团黑影在外面仅仅停留了片刻,便朝另一个方向飘去了。
“知夜音?”
女人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似是很长时间未喝过水:“你怎么……也进来了?”
苏澈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可这模样在知夜音转头诧异地观察她的时候,立马转为了试探:“你……是怎么到这里面来的?”边说着,边往后退去,直至背部紧贴墙壁。
知夜音疑惑不解,但看她如此提防的态度,也不好向前:“我也不清楚,当时地面崩塌,然后我逃进了客栈,之后我又在那里看到了……门外的那群生物,我就跑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苏澈流是同其他人一同被吸进了空中,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要出现也应该是与她一起被留在地面的杨弥君。
苏澈流似是放下了一丝戒备,但还未完全信任:“我在客栈里,看到了那面铜镜,在镜面里……我看见了一脸邪笑的我自己,很可怕,然后一眨眼,我就到这儿来了。”
“什么?又是铜镜?”知夜音震惊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向苏澈流走近几步,却遭到了对方的严厉驱赶。
她慌了神一般,蒙头躲开,跟碰见瘟疫没有区别:“你别过来!站在那里别动!”
知夜音这回是真的懵了神,她现在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在自己之前,已经有过很多个“它”在她面前出现过,并且欺骗过她了。
茫然无措,她只能用这一种操纵了她良久的情绪,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再靠近。
苏澈流吸了吸鼻子,想起了知夜音刚刚的话,好奇地询问:“你说的‘又是铜镜’,是什么意思?”
知夜音摇头,她自己确实不清楚,只是这一切都太离奇了,让她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其实你的这种情况,我们也遇见过了,我是说……被它们假扮的我们,来欺骗我们……”
发现自己不好将这么多事情一次性全部解释清楚后,索性掏出口袋里的日记本,放在地上,滑向苏澈流之前,她幽幽的视线放在苏澈流惊恐的脸上:“你呢?能够确定自己是真正的苏澈流吗?”
苏澈流像是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盯着知夜音的眼睛,嘴唇轻颤:“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还是不是我自己了,我在这里被好多我自己找到,她们都说想要代替我!我……我是苏澈流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抱住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她很痛苦,内心在万分纠结着,这段时间的无数骗局,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
知夜音倏地回忆起日记本中的一段话:它们却缺少对应我们本人的性格极其情感。
如果是它假扮的话,应该不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
斟酌好几番后,知夜音还是选择相信她一次,将日记本轻轻滑向了苏澈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知夜音把近几日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了苏澈流听,包括在外面假扮了她的那个它。
“我们是无法靠自己的能力从平行空间逃出去的,必须让真实空间中,真实的人通过媒介把我们都带出去才行,你刚刚说周安眠也进入了平行空间,对吗?可是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她,我想……她是被传送到了洞穴里的平行空间,就在新娘的棺木中,如果不赶紧找到她的话……她会被新娘代替的。”苏澈流合上日记本,担忧地望向知夜音。
知夜音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去做,毕竟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日记本上记录的信息也都是零零散散的,根本无法完整地连成一条线,除非他们亲身经历,否则根本无法参透。
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