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不停止,生命尚在流逝,苦苦支撑的灵魂在漫漫长河中解脱,有人爱你,将你拉回身边,有人恨你,将你推入深渊。
树叶飘飘洒洒,风来即落,风去即停,他从不埋怨风的想法,因为上天没有对错观。
“第六日了,不知殿下何日才能醒来。”
“别担心”
“凶手也没找到”
“不用找了。”
“韩将军没有妻小,自是不明白夫君昏迷时妻儿的苦楚。”周楠坐在床边,出神的望着身上一动不动的林默,眼睛通红,像熄了光的夜幕,没有生机,这几天已经哭干了泪,倒也哭不出什么了。
可顾凌哪里会不知呢?床上躺着的也是他爱的人啊,等了这么久的人,无故失踪受伤,还昏迷不醒,甚至还是间接因为自己,他怎么会不难过?
他已经三天没有闭眼了,一闭眼,脑海中便浮现出林默被铐上锁链。在次次鞭策中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恨,伤心,愤怒,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凶手抓住,折磨至死,可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上天好像一直都想抢走他的一切,想让他所珍视的一切都离开,想让他萎靡不振,想让他固步自封。
可他偏不!
总有一天,这一切他都会成倍的还回去。
“我懂,我也有爱的人。他害了病,但我相信他会回来。”
话音刚落,周楠扭头抬眸看着顾凌,眼中的光早已被大大小小的事情摁熄,眼神空洞呆滞,完全没了往日的灵巧生动。现在倒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思:“我也相信殿下能醒过来。”
又一日过去,丝毫没有停留,夜里林默突发高烧,久久不退。
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开几剂汤药来助其退烧。
天将亮时,众人早已累瘫了。
子时,突发高烧。
寅时,伤口感染。
巳时,一切才打理完毕,体温也回到了初始。
“太子妃,将军请放心,这种症状一般预示着殿下快要醒来了。”
“刘太医辛苦,本将送你出去。”
“不必不必。”
周楠又坐回床边,两只小白虎也耷拉着耳朵趴在一旁:“殿下,刘太医说你快醒过来了,他的话最受信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哎。”周楠起身走到厨房,她始终不放心林默的药膳,一切关于林默的都要一一过目,生怕还有人对其行不轨,旁人怎么劝也不听。
不知过了多久,周楠端着汤药走到卧房门口,便见林默刚换上的白衣染上血色,虚弱的倒在地上,手上的陶瓷碗滑落到地上,汤药撒了一地,她顾不得一切冲进房门,扶起地上的林默。
两小只还在地上打转,似乎是在表示喜悦。
“殿下,你刚醒怎么能下床呢?你看看,伤口又裂开了。”
说着,眼眶早已噙满了泪水,语气中带着哽咽。
听见声响,顾凌从侧房赶来,便见林默坐在床沿上,面色憔悴,见他到了才扬起嘴角笑了笑:“本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全走了,醒来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想下床找一找,结果腿有点用不上力,就摔倒了。”
他醒了!他倒的那个人醒了!
“韩将军来了便替我帮殿下重新包扎吧。”
周楠说着,便揉着眼睛出去了。
“顾凌。”
“我在。”顾凌将门关上,坐在林默一边,没哭,但眼睛的忧伤没有藏好,“为什么要撒谎?”
林默出神的看着虚空中的某点,脑袋轻轻靠在顾凌肩头:“顾凌。”
“我一直都在。”顾凌朝林默侧了侧,双手捧起林默的脑袋低头轻吻,“永远不会离开。”
“我替你包扎,可以告诉我,你的梦境吗?”
林默平躺在床上,任由顾凌给自己上药,温软的指腹滑过肌肤,有些瘙痒。
“那里好黑,四周什么也看不到。
艾莉,联盟,人民,还有你都因预见了我的狼狈而远离我,否定我。
黑暗里开始透现火光,我被关在核磁笼中。
四周的人脸起伏,手上的火把越来越旺。
他们厌恶我,就连你也不相信我,他们想要我死,我怕,我怕你”
怕你背弃我,怕你厌恶我,怕你离开我。
“我想逃,可周身被无数锁链禁锢,我跑不了。
看着他们将一柄又一柄火把扔进笼中,火势越烧越旺,我看不清周围的人脸了,他们开始变得模糊,浑身被灼烧的让人难受。
疼,好疼,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你来了。
你灭了火,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想要谋权。
骤然间,我身上似乎感受不到疼了,只有心在机械的跳动。
他们都想我死,你也是。
我想逃,可你将我甩到一边,手上的手统不停变换,变成了最初的样子。
那柄长剑几乎没有犹豫,一瞬间刺透心脏,我仿佛能感受到心脏包裹的剑刃跳动,每一次跳动都滴着血。
我真的好怕,从未这样怕过。”
“痛感太真实了,我以为那不是梦,以为我们出去了却被诬陷”
顾凌擦药的手一抖,摁在了林默的伤口上,后者完全没有反应,就呆愣愣地盯着床梁:“顾凌,你会”
“不会。说句很幼稚的话,就算全太阳系都反对你,厌恶你,我也不会,我的阿佑永远优秀。”
“梦终究会变成现实,对吗?”
“不会,就算是,我愿意替你承担一切。”
因为我很爱你,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