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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1 / 2)

夏末的夜雨连绵多日,有小半个月京都的大街小巷都浸泡在这雨中。

好不容易盼来天晴,秋风乍起,日光只懒懒散散洒下来片刻,一点微末的暖意让人怎么都提不起劲。

秋霜阁内药味弥漫,这雨下了多久,安秋鹜就病了多久。

皎月拿起瓦炉上的药罐倒出半碗药,取出一屉蜜饯往内室走去。

内室中,青色帏幔委顿在地,门口跪坐的小丫鬟看见皎月端着药进来,连忙打起层层帐幔。

日光从床帐透了进去,有几缕映照在床内女子的眼睑处,女子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幽幽醒转。

皎月扶着安秋鹜起身,一手撑在她身后,一手拿过药碗,“姑娘,喝药。”

安秋鹜本就纤细的身姿愈发瘦弱,皎月手下触可及骨,原本合适的寝衣晃荡地挂在她身上,不过半碗药却喝了好一会才饮尽。

皎月拿起蜜饯的手被安秋鹜挡了回去,“太腻了,端盏茶漱漱口就行。”

她声音微弱,皎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想起身去倒茶,旁边已经递过来一只茶盏。

琥珀蹲在床边,手中捧着漱口盂服侍安秋鹜漱口,“姑娘,刚才王嬷嬷送来明日赴宴的衣裳首饰,说是世子妃精心挑选,让姑娘明日务必收拾得体。”

躺了半个月,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安秋鹜半倚在皎月身上,闻言闭了闭眼。浓茶的清香混合着药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混沌的意识才挣扎着清晰起来。

不知是那夜思虑过重,还是那晚秋霜阁的窗子没有关好,第二日晨间便连抬手都没了力气,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她本以为无大碍,养个两日趁着室内无人给自己扎两针也就好了,谁承想越病越重,最后还是惊动了安启辙夫妇,还有准备回道观的诚阳侯安虎。

安秋鹜抬手抚摸了下自己越发尖细的下巴,半晌才开口道:“祖父可曾回了玄元观。”

琥珀正让丫鬟捧着王嬷嬷送过来的东西让她过目,“姑娘,侯爷今早和世子爷过来瞧了你便往城外去了,应是回了道观。”

安秋鹜点点头,视线从那些稍显华丽的衣裳首饰上滑过,“那万芳堂...,母亲可有来过。”

琥珀一怔,与皎月对视一眼,嘴中诺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家姑娘病的这几日万芳堂那边只派了王嬷嬷过来探望几次,世子妃的身影是半分也没瞧见。若不是侯爷和世子爷每日都要过来瞧上一瞧,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一定要照顾好姑娘,琥珀都有些怀疑世子妃到底是不是她家姑娘的亲生母亲。

就是那些寻常人家的继室夫人对待先头的孩子都要装装样子,何况姑娘是世子妃嫡亲的女儿。

没有听到琥珀回话安秋鹜也不恼,只招手让那些捧东西的丫鬟靠近些。

她素白的手抚过托盘中的珠翠绸缎,一阵凉意顺着骨缝钻进手心。

不回话大抵是母亲并未来过。

安秋鹜猛地收回手,神情恹恹地卧进罗衾中,“把这些东西放到外间去,明日再拿进来。”

琥珀看了看一旁放置衣物的木施,只得让两个丫鬟抬着出了内室。

第二日赴宴的衣物都要头日放置在木施上用熨斗熨烫过才行,既然姑娘不想看见,只得连木施一起搬出去。

内室的熏香掩盖住了久久散不去的药味,安秋鹜心中却泛起密密麻麻地痛楚来,她把双手紧紧地捂在怀中想要驱散刚才珠翠绸缎传来的刺骨寒凉。

———

将军府后院,白瑕打扮得俏丽往前院书房走去。

贴身丫鬟丝萝提着一盒糕点跟在身后,正忐忑地劝道:“姑娘,咱们还是别去了吧。那天江侍卫举刀的样子,婢子想想就怕。”

她说着还缩了缩脖子,像是当真被吓住了。

白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若是怕,便待在后院,我自己去就行。”

丝萝岂敢让自家姑娘独自一人前去,只是那晚雨急风紧,江侍卫的样子当真像是要吃人一般,她接着劝道:“姑娘,将军本就是悄悄回京祭奠大都督的,咱们这么贸然打扰,将军肯定不悦,不如咱们过几日再去。”

白瑕挑了挑眉,娇俏的面容染上几分不悦。

那晚好不容易瞅见表哥回府,她做了表哥爱吃的点心前去探望顺便也想问问表哥打底对她有无男女之情,岂料表哥不仅不见她,还被他身边的江白拿刀赶了出来。

以往表哥从没如此对待过她,更别说他身边的侍卫。

她越想越委屈,想着第二日无论如何都要见表哥一面,岂料夜里下了场雨,这雨下到昨日方歇。

她日日望着前院,对表哥思念不已。几番派人求见都被表哥以‘雨天路滑’给挡了回来,她只当表哥顾惜她的身子不忍她雨中奔波。

想着许久不肯见她的姑母明日便要赴宴相看那个侯府的姑娘,她便心中酸楚,再想起那日表哥竟说要考虑考虑这桩婚事,她更是嫉妒的发疯。

她涂满豆蔻的指甲狠狠地戳着丝萝的额头,冷声道:“丝萝,做好你分内之事,若是再多嘴多舌别怪我不讲情面。”

丝萝眼神一缩,白瑕折磨人的手段她见过,折在她手里的丫鬟奴仆更是不知凡几,当下只得低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书房内,穆晋安着墨色广袖端坐在书案后。

他背后的伤已好了不少,连着几日都坐于书房处理公务。

只是今日他提笔悬于纸上,久久都不曾落笔。

笔下已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女子身姿婀娜,细腰盈盈一握,背脊却像翠竹修长直挺,只是女子面容空空,没有五官更添一份神秘感。

跪在下首的黑衣人半晌没等来自家公子说话,大胆抬眼一瞧,上首的人正悬笔浅笑看着书案上的东西。

黑衣人心中一悚,连忙低下头去,不是没有见过主子笑,但笑意中透着一股痴憨却是第一次见。

穆晋安察觉到黑衣人的视线,想起他刚才的回话,收起笑意淡淡道:“十年前玄元观当真没有什么异常吗?”

“回公子,并无什么异常。只是那一日诚阳侯世子夫妇带着幼女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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