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外面传那穆晋安如何杀人不眨眼,你也知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我心里难安总要去瞧一眼。”
安婉心头针扎似地痛。
可不是,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万不能像她那样,那样跌进泥沼,爬起来都要耗费毕生的心力。
她蠕动嘴唇,撇过头望向车外,“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安秋鹜眼睛一亮,“有皎月在,不怕。”
“西北战事纷纷,太危险了。”
安秋鹜拍着胸脯保证,“我十分机灵,去了就找祖父和父亲,待在三军大帐中安全的很。”
安婉还在犹豫,“你是女子,这样太出格。”
安秋鹜把欲哭无泪的脸凑上前,“好姐姐,这种事我总要看一眼才安心的。若是那个人当真不靠谱,岂不是拖累我一生!”
官道两旁人烟渐稀,安婉闭眼遮住其中的挣扎,“如此...我拨一队府兵给你,你须得五日飞鸽传书一封,若是...若是前路艰险必须立刻返回!”
安秋鹜想拒绝,安婉眉一竖便败下阵来,只能乖乖答应。
姊妹二人半晌无话,安婉只紧紧搂着她,发呆地瞅着车外转瞬即逝的景物。
安秋鹜心虚地垂下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西北之行势在必行,如何顺利的离开侯府她绞尽脑汁最后打上安婉去别庄的主意。
她带上皎月,留下琥珀在别庄,这样便不会令万芳堂起疑。
为了说服安婉放她离开,到底说起了她心底的痛,安秋鹜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弥漫上心头,又往安婉膝上靠了靠,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安婉身边。
“驭”
马车停了下来,帘外的车夫回禀道:“大姑娘,长亭处有人拦了咱们去路。”
安秋鹜一掀车帘,不知不觉已到了十里长亭。
古朴的长亭里蔡嘉懿披着斗篷等候多时,见车帘掀开一角,抬头望了过来。
许久未见,蔡嘉懿疾走几步堪堪停在长亭台阶上,轻启朱唇唤了声秋鹜。
十里长亭作别故人。
安秋鹜缓缓走下马车走上长亭。
物是人非,不过短短数日却像阔别多年。
“秋鹜,你别怪我。”
蔡嘉懿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和安秋鹜之间不该是这样。
安秋鹜只是浅浅地笑,有风吹过拂起鬓边的发,“嘉懿姐姐,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短短的八个字,蔡嘉懿却觉得跨过了悠长的岁月。
她问,“为何不怪我?”
眼前的女子却也道:“为何要怪你!”
“你身后有太师府,有父母,有兄弟姊妹,以后还会有夫君有孩子。为了他们你可以如此做,这是你的选择。我们是多年的好姐妹,所以我不怪你。”
可是她们之间还是隔了什么,“我和怀王的婚事定在了来年开春。”
安秋鹜说好,“春暖花开,正相宜。”
“到时候出嫁,秋鹜可会来送行。”
安秋鹜没有说话,眼神寂静无波。
蔡嘉懿明白,便端过丫鬟奉上的果酒递了过去。
安秋鹜坦然接过。
昔日的好姐妹举杯共饮。
安秋鹜笑着说,“我不怪姐姐,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选择。”
从蔡嘉懿算计她那时起,她便选择舍弃这段十年的姐妹之谊。
她不怪,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心中还是会介意。
这份介意会伴随着一生之久,或许多年之后她会跪倒在她的凤座之下,但她和她都不会忘记,这份荣光背后镶嵌着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缝。
“姑娘,咱们回去吧。二姑娘只是出城去别庄小住,你也不必如此悲伤。”
沁芳扶着蔡嘉懿眺望马车远去。
“我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她这一去便要历经千险万难。”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她作别的又何止是安秋鹜这个人,那可是十年的情分呀。
十里长亭,故人终有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