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一直在想各种修补的办法,觉得单纯的粘合,但裂痕还在,这裂痕就会提醒她母亲这镯子摔碎的原因,她越想越复杂,最后成型了现在的这份画稿,包金的设计还镶嵌了价格不菲的珠宝。
这些珠宝,似乎是为了证明她这些年也过得并不差,证明她也带来了荣耀一般。
但经过邵知瑾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那些珠宝好讽刺,破镜难重圆,再华丽也不会是她母亲想要的结果。
她心情跟着低落了很多,她看着邵知瑾手里的一节白玉,低声问:“邵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邵知瑾把三节白玉放整齐,指着断口说:“文物修复里有两个说法,一为‘修旧如旧’,还有一个叫‘修旧如新’。要做到看不出来裂痕也很简单,但我并不介意你这么选择。”
“有时候裂痕未必是看不见了,就可以它没出现过。它不是文物,但它也有自己代表的故事,有时候这些故事才是它传承的意义。”
邵知瑾这番话说得又轻又缓,但却像一记闷雷,瞬间让她愣在当场。
邵知瑾明明没有明说,却把她内心的龃龉和侥幸都看明白了。
她怔怔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知瑾以为她身体不适了,立马换了声音问:“是不适应了吗?需要我终止吗?”
颜夏眨了下眼,回过神:“没有,还没跳得那么厉害,你可以继续。”
邵知瑾点头,继续说玉镯的事:“我可以帮你做一个最合适的修复方式,你信任我吗?”
颜夏没有犹豫地就点了头。
对于这么信任,邵知瑾扬起了唇角笑了,他温声说:“好,那交给我吧。”
邵知瑾一笑,那眸子就潋滟如落在湖泊里的阳光,颜夏一下子屏住呼吸,好家伙,这笑容结合声音杀伤力太大,心跳又变快了。
她忙低下头,去看邵知瑾修复玉镯。
再看他的脸怕是真的要吐了。
*
邵知瑾一工作起来就不再说话了,他认真地摆弄着手里的玉镯和工具,旁若无人。
颜夏静静地看着他,邵知瑾的侧脸也很绝,浓密的睫毛扇子一样,一点不比女人的逊色,山根和鼻尖形成一个好看的多弧度,又高又挺,还有那下巴,很浅的一点点胡茬很有男人味。
这种长相不去娱乐圈可惜了。
不过,颜夏转念一想,这种长相的优秀修理工却坐在她面前给她修手镯,有点小姑娘那种窃喜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颜夏也看邵知瑾的操作看入了神,直到他放下手里的抛光机,一个完整的,镶着几朵金色梅花的白玉镯呈现在颜夏眼前。
颜夏惊艳地拿起那只玉镯:“你怎么做到的?”
邵知瑾皱起眉,看学渣一样看着她:“你不是一直盯着?我刻意做得慢,你没学会?”
“……”颜夏哭笑不得,“邵老师 ,邵专家,我这是夸您呢,没听出来?”
邵知瑾噎了一下,无奈地揉了揉酸软的手腕:“怎么说都是你,我这个叫金缮修复,本身是装饰手法比较强的一种,这种就是东方人传统审美的一种‘残缺美’吧。你觉得还满意吗?”
“满意。它的主人应该会很喜欢的。”颜夏又看向邵知瑾,笑得满心欢喜,“我也很喜欢,谢谢你。”
邵知瑾愣了一瞬,他甩甩手,含糊地应道:“喜欢就好。”‘
颜夏盯着他的手腕:“邵老师家里有红花油什么的吗?”
邵知瑾猜到她什么意思,立马说:“没有。我这手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不行,怎么说也是为了帮我才这样的,别到时候耽误你其他工作了,我去楼下买一瓶。”
颜夏说完就要站起来,但小布正躺在她脚边,她一动,阿布尖叫一声,颜夏吓得立马抬起脚,中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邵知瑾眼神一紧,一步跨过去就把颜夏抱在怀里。
温热的嘴唇贴上了颜夏的脸颊。
颜夏愣愣地抬起头,那鸦羽般的睫毛颤抖着,不知是惊还是慌。她左侧的吊带滑落,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形成了神秘的弧线。
邵知瑾眼神微颤,似被那某雪白晃乱了心神,他喉结滚动了下,倏地收回目光,低声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