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瑶这话刚一出口,林清舟就变了脸色。
“冯小姐,林某素来洁身自好,不曾惹出流言蜚语,你若觉得我有所谓的情人,大可查上一查。”
她赶忙装作害怕,怯生生道:“六郎,只是玩笑之言,莫要介怀。”
林清舟冷下脸,没有说话,他慢慢抬眼看向冯瑶:“冯小姐切莫听些风言风语,就横加猜忌,风大莫要说错了话。时日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林某告辞了。”
林清舟刚一转身,就听见冯瑶饶有深意道:“六郎,你若是金屋藏娇,可得把那小情人藏好了,若是被我发现,我可要吃醋的。”
听到这话,林清舟脸色剧变。他眼中仿佛有万般惊涛,都在深海之下。
直到上了车,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气,才纷纷渗透出去,让见惯厮杀的林翼,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句犹如诛心般的话,让林清舟顿时按捺不住杀意,若是心智淡薄些,早就一枪了结那恶毒女人。
可林清舟硬生生克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那冯瑶只是猜测,根本没有半点证据,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恶心自己罢了。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若是因此着了道,那才叫顾此失彼。
只不过冯瑶不曾知道,林清舟打心底倒是想让嫂嫂金屋藏娇,永远在他身边。
只不过这点心思,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林清舟几个呼吸间,眼中已经没了血色,他藏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抓住了马车扶手,那上好的黄花梨木,在那铁掌按压下,已经几近折断。
见公子逐渐正常,一旁林翼这才擦起额间细汗,谨慎道:“公子,要不要让林羽派暗卫杀掉那个女人?”
林清舟脑中尽是贺云芙的身影,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平静道:“不可胡来,冯瑶还有用。”
巧合地是,此时贺云芙刚收拾好书架,坐在窗前望着灯花发呆。
她莫名惦念起,林清舟同冯瑶游湖说了什么,那披风可曾穿上了?
这时香兰在外屋禀报:“小姐,忠叔那边有消息了。”
贺云芙回过神来,唤她进来。
“都查到了些什么?”
香兰一脸严肃道:“那一家子找到了,除了假扮宋妈妈儿女的那两个,其余人都是雇来的。”
贺云芙没想到,那两个家伙竟然这般专业,竟然特地雇了一家人陪她演戏,要不是她眼尖看见那簪子,还真就被她蒙骗了过去。
这次辛苦忠叔一路追赶,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些林家的力量,这才抓住了老鼠尾巴。
“那两个骗子什么来路?”贺云芙问道。
“忠叔说,他们的路引一路南下,直接去了江南。不过那路引是赵王府开具的,应该是赵王的人。”
一开始贺云芙还没想明白,可是听见香兰这样说,她突然意识到……
以赵王的性格,真的就是为了戏耍她一遭?不可能,那赵王不是因小失大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希望用这件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者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贺云芙越想越乱,只得叹了口气道:“让忠叔先派人盯着他们,莫要打草惊蛇。”
……
翌日早晨。
天刚蒙蒙亮,贺云芙就被香兰叫起,睡眼惺忪地被三个丫头架着,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这才想起,从北疆回来,备受皇帝宠爱的淑妃,就给朝中贵女和夫人们下了帖子,邀各位进宫赏花。
不出意外,贺云芙也在其中。
她刻意早了些时候,想着尽量给淑妃留下些好印象。
贺云芙打量了一阵,这种场合没见到冯瑶,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这时她突然想起坊间传言,淑妃虽然得宠,可性格娴静,不喜争斗,就连那衣裳款式,也都不喜欢那些大红大紫的。
最重要的是,她对赵王一家向来不喜,所以恨屋及乌,对于冯瑶之类的人物鲜有交集。
等被宫人引到淑妃身边,贺云芙就朝着淑妃盈盈一拜。
今日贺云芙穿了件淡蓝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几片云纹图案,样式简单,但胜在精致,为她原本就白皙精巧的五官增色了不少。
淑妃果然瞬间注意到了她,含笑道:“林夫人今日打扮,可是甚合我意。”
看着淑妃这般态度,贺云芙知道,她猜对了。
“淑妃娘娘过奖了。”贺云芙站起身来,含笑道:“今日要赏桃花,若是打扮得过于惹眼,那些香粉堆叠,免不了喧宾夺主。”
淑妃见有人懂她,很给面子,也就不理睬旁人:“这春日宴啊,都是些俗人,韶华易逝,芳华难寻,她们偏偏不懂。”
说着,她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继续道:“我们且去那边,那棵桃树可是我亲手侍弄的。”
“娘娘您可真是爱极了那些花草。”贺云芙笑弯了眼:“那妾身着实沾了您的光,桃花香气雅致,可不同那些艳俗的,反倒扰人心智。”
“你果然是个识货的,我宫中还有不少藏书,专门点评品种呢。”
贺云芙扶着淑妃,仿佛在说一件小事:“自从我夫君亡故以后,我也爱侍弄些花花草草。”
听到这话,淑妃打量了贺云芙一眼。
淑妃自然知道贺云芙的家世,能进宫赏花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
哪有什么一见如故,若非那赵王特意嘱咐过,堂堂淑妃即便同她趣味相投,又何必如此低身段。
她莞尔一笑,轻轻拍着贺云芙的手,慢慢道:
“林夫人想得开就好,你在宫门口那一闹,倒是有了个好名声,以你这品行容貌,未来的路,不会太难。”
可惜异变突生,贺云芙不等回答,就见刚才好端端的淑妃,已经捂着腹部痛苦倒地。
贺云芙见状连忙唤来宫女去取来金针,自己则跪在地上,为淑妃号脉。
金针刺下,几个呼吸间,淑妃呕出黑血后,腹部不再绞痛,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随着淑妃的脉象舒展,贺云芙紧皱的眉头也舒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