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荣轩闭上眼,别过头。
姜映梨是疯了!
不只是何荣轩,连何老爷何夫人也这般想。
何老爷咬牙切齿:“你浑说什么?从古至今,哪里有女子纳妾的说法?”
“怎么你们男人可以,女子就不可以?何老爷,做人被太双标!”
“而且,我能赚钱,放心,不用何大少爷抛头露面,每个月不也不会少吃喝零花。”姜映梨叹气。
“再说了,不是你们非要强塞给我吗?我看了他的身子,未免你们再唧唧歪歪,我吃点亏吧!”
“你——”何老爷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的确是有意将姜映梨娶入何府,以此来讨好平阳世子,但不是这样让她羞辱的!
何家再如何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有让嫡出长子去当那劳什子……不对,他怎么会被带偏了?
“姜映梨,你这人简直……简直是败坏风俗!沈家怎会娶你这样的人入门?”
何老爷现在是彻底后悔接这茬了。
这样的女子便是真娶进门来,早晚闹得鸡犬不宁。
“阿梨很好,何老爷何出此言?”
突然,一道金玉相击的温雅声音在身后响起。
几人扭头望去,就见一道修长倜傥的身影站在门口,身侧还站着气喘吁吁的何容瑾。
对上何老爷等人的视线,他瑟缩着脖子,略略退后两步,目光却焦灼地往里探。
见到里面情景,目瞪口呆之时,又隐隐觉得……不出所料。
何老爷刮了眼小儿子,这种龌龊事怎可外传?
“你是何人?”
沈隽意见姜映梨无碍,心中松了口气,面色看着很沉静,终于有心思回话。
他淡淡道:“阿梨的相公。”
何老爷一愣,霎时就打起精神打量起这位传闻中惹得自家闺女春心萌动,不惜以绝食相逼,强夺人夫的沈隽意。
等仔细看了几眼,何老爷脑海里不禁浮起刚才姜映梨说过的话。
——“……论貌,我相公霞姿月韵,金相玉映,少有比拟;论德,阳煦山立,冰壶玉衡。”
他竟觉得无以反驳。
何老爷不善诗书,却也懂几句,譬如“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终不可谖兮。”
人面对着美好的事物时,难免滔天的怒气都会散两分,这适用于美貌女子,同样也适用于俊俏男子。
何老爷心里有些理解女儿,但他也没忘记正事。
“你来得正好,快让她把我儿子放了!她无视礼义廉耻,竟要……”
余下的话,他是真说不出口。
沈隽意慢慢吞吞走进来,看向她脚边光秃秃的何荣轩,露出疑问的表情。
姜映梨对上他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是心虚,眼神不自主游移,轻咳了声:“你不好好在书院上课,来这干什么?”
说着,她仿佛就找到了底气,挺直腰杆:“赶紧回去!”
倒是何夫人仿似终于找回了神智,颤抖着声音道:“沈公子,你可算来了。阿梨,阿梨太过分!她,她竟要以……威胁阿轩,还要,还要纳阿轩为妾郎,实是太……”
很多词她都说不出口。
而且,姜映梨的举措在何夫人看来,实是匪夷所思!
姜映梨的每个行为都在她过往认知盲区蹦跶!
女子怎能做出这样的出格行为!
一定是姜二郎,定是他娶的媳妇不懂如何教导孩子,才教得阿梨泼辣犯浑!
这回,婚事是不要想了。
但只要姜映梨别再作死,好好地放了人,道了歉,她在好好哄哄老爷,这事也能抹消过去!
现在她只盼着沈隽意能管好人。
沈隽意视线从地上何荣轩身上逡巡而过,缓缓道:“在此之前,我有个疑问。”
“我夫人素来明理懂礼,胆怯唯诺,你们如何逼得她怒发冲冠,粗暴动手?”
何夫人:“……?”
何老爷:“……!”
何荣轩:“——!?”
你对自己夫人的了解是不是不够清晰?
胆怯唯诺,明理懂礼,这种话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来?
偏生他们还真不在理,难道说他们打雁被啄了眼吗?
就算再不要脸,他们也不敢在人家夫君跟前说,自家想下药促成好事,再让姜映梨被沈隽意嫌弃休离,他们再以高姿态把人娶进门。
从此以后,姜映梨就是成为了何府捏在手里的一颗棋子。
成了何府攀附上平阳公府的筏子!
何夫人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沈隽意扫一眼便知他们心亏,眸色清冷,淡淡道:“阿梨既想纳,我沈家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妾郎,只要阿梨开心就好。”
何荣轩但凡没堵住嘴,他高低地破口骂一句:沈隽意你有大病!
何老爷和何夫人也一脸复杂。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夫妻两都是疯子!
何老爷更是恨铁不成钢地刮了眼沈隽意,头一回为自家女儿打抱不平。
阿瑶除却性子刁蛮些,无论样貌到家世,哪点不比阿梨那胖丫头强!
这小子要是脑子聪明点,和离娶了阿瑶,以他这委曲求全的劲儿,今后不是妥妥的赘婿嘛!
定然能给何家生出聪慧伶俐,玉雪可爱的孙辈!
真真是白瞎这好样貌,脑子不行!
姜映梨也被沈隽意这小绿茶言论惊得一愣一愣的,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沈隽意循着视线望来,眉眼微垂,一副委屈模样:“阿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没有。”姜映梨磕巴了下。
他,他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何老爷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们有病吧?”
姜映梨一听,不乐意了,脚下一个使劲,何荣轩闷哼出声,疼得额角冷汗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