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七惊讶,“姜东家是想要再开个铺子?”
不是才新买了个吗?
姜映梨神秘一笑,“这个今后再说,劳烦高大哥了。”
姜青柚非得折腾恶心人,她若是还不反击,岂不是显得脾气太好!
……
……
姜映梨将胡氏兄弟两个先安排在耳房住,他们还小,挤一张小床也不显得局促。
晚饭后,沈隽意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你看看这样可行?”
姜映梨接过,看到上面银钩铁画,力透纸背的“盈泰堂”三字,满意极了,“好看,这跟你从前的笔法有些不同,多了几分稳重端穆。”
“既是做医馆牌匾,总是跟平日摹帖不同,需得多些端肃。”
姜映梨连连点头,她厚着脸皮道,“那咱们沈大公子好人做到底,再给我写两张招人启事吧!”
沈隽意没有拒绝。
姜映梨早已买好了纸,此时铺到桌上,就跟他讲清楚要求和薪资,由沈隽意自行润色组织语言,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很快,一张完美的招人启事就出炉了。
姜映梨满意点了点头,将纸张折叠收好,还不忘夸他两句:“不愧是你,写的就是好,我都舍不得贴出去了。”
她记得李玉珠曾经说过,沈隽意小时候最爱人夸他,每回都会乐呵好久。
她也不吝夸赞。
沈隽意面上看不出神色变幻,只低垂的眼脸,遮住了他眼底的笑意,他淡淡提起另一桩事。
“我已经报名了二月中旬的童生试。”
姜映梨颔首,“郁齐光和阿檀不参加吗?”
“齐光兄想下场试试水,至于阿檀,他说想缓缓。”
童生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过了县府试二者,便算是童生,三试均过便是生员,也被称秀才。
而只有成为秀才,才有资格去考乡试和会试,再到考取功名,录为官员。
可以说,童生试是最基本的,却也并不容易,有些人考半辈子都未必能得个童生名,这也是为何当初莫敛舟和姜青榕考中童生试,能惹得乡亲们纷纷夸赞。
姜映梨蹙眉,“既是你们都去,阿檀去试试也好。报名费我还是出得起的!”
沈隽意:“我也这般与阿檀提过,但他似乎心有顾虑,不肯应承。眼下在书院里,互结和具结的承诺和举荐都有夫子们作保了,最是便利。”
“要是想参加需得快些交上亲供,七日后就要暂停报名了。”
亲供就是个人信息,这些基本拿着自己的户籍即可去办,都是土生土长的人,最是简单不过。
而最麻烦的互结,是考生与同参加考试的考生一道联名写承诺书,四人成结,一旦有人作弊,便是连坐之罪,一起取消成绩。
具结就是由举人以上有功名之人提供担保资料,以此来作保考生不曾冒用他人户籍,出身清白。
云麓书院的学生自是有书院夫子提供这些资料,根本不需要花钱费力气去外面找人。毕竟每个举人只能同时担保十个人,往年一些考生为了能得到作保,都得处处花钱求人。
而互结就更简单了,书院这般多的学子,同窗互结最是清楚彼此品行,也更能放心。
“我明白了,我去跟他谈谈。”姜映梨颔首,起身就去找了姜青檀。
屋内还亮着烛火,姜青檀还没睡下,见到她来,扭捏地开门,“姐,你,你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姜映梨反问。
姜青檀挠了挠头,“是为了童生试吧?姐夫和郁齐光都劝过我,他们跟史兄结了互结,还多了个空位。但我基础不够扎实,贸然参加也不过是陪跑,何必浪费这个银钱!”
“姐姐,我不想参加,以后也不想。”
说到后面时,他的声音极小,几乎不可闻。
姜映梨扬眉,“银钱的问题根本不需担忧,且不提我能负担,就是你自己还有一笔钱存在我这。”
“阿檀,你从小聪明,以前宁愿冒着挨打的风险,都要去学堂外听课。这个想法并不足以说服我!”
见姜青檀不语,她也没着急,而是语重心长道,“阿檀,虽然我没有事事关心你,但沈隽意也曾跟我提过,你虽然基础有些差,但却很刻苦,每回遇到问题,也肯开口问讯,日夜秉读。”
“这童生试我也并非一定要你参加,我先前也说过,只是想让你识字多些选择而已,你要是无心功名,也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害怕浪费银钱这样的理由,错过机会而抱憾。”
说完,她抬手拍了拍姜青檀的肩膀,“一切都有姐姐在。”
姜青檀鼻尖微微发酸,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姜映梨微微惊讶回头。
他垂着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色,半晌才慢慢开口,“我不想……我不想给姜家挣什么功名。”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后面的话就能更顺当的说出来了。
“明明是姐姐花钱供我读书,我也是托姐姐的福进的书院,替我解疑答惑的是姐夫,照顾我的也是姐姐和姐夫一家……可为什么得了美名的就该姜家?”
他抬起头,眼眶红红,唇齿紧咬,“他们明明对我和姐姐一点都不好。凭什么是那些人来沾染好处?就因为我姓姜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一辈子都不要有出息!”
虽然过年时,爷爷他们都对他多了几分关照,还会偶尔叮嘱他两句好生读书,但更多的却是让他别忘了家中对他的栽培!
神特么的栽培!
他无法忘记这些人对自己的忽视,以及对姐姐造成的伤害!
凭什么他们以为说几句浅薄好听的话,过往就能一笔勾销?
假如他今天没进云麓书院,他们还会是这副和善的嘴脸吗?
姜映梨愕然,她没想到姜青檀拒绝报名,竟是因为这种理由。
可望着他充满愤恨的眼神,她像是看到小时候那个因为父母离婚,想要引起注意而刻意去捣蛋交白卷的自己,眼神瞬间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