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最先认识她的人,是他,不是周廷威。
无论从外貌、品行、学识、能力、家庭背景……他都是周廷威企及不到的高度。
所以,他怎么能够介怀,她选择的人是周廷威,而不是他?
如她所说……
整个高中时期,她住在他家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们接触最多,共同经历的也最多。
陪她看病,教她学琴,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撒欢疯狂,走过天南地北,深街小巷……
因为她,箫默言从里到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只知学习的机器,变成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三年高中,恣意自由的青春,与她为伍,燃烧热血的时期……
他的快活,他的变化,他的勇气与新观念都是因为她。
可是,她的选择,却不是他。
“箫默言……你对我,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沈知语伏在他后背,趁醉吐露对他的不满。
“嗯。”
箫默言,并不否认。
行走在秋夜的凉风中,吸进嘴里的空气都是冰冷的气息。
从血液到皮肤,都透着一股寒气。
独独他深邃漆黑的瞳孔里,是灼热的情绪。
箫默言想起,他最后一次挽留。
毕业后的谢师宴,他将她堵在门后,放低身段,近乎祈求的,表达他的感情。
可她没有回应。她从他臂弯间逃离,转头,就去找了周廷威,与之相拥……
那扎眼的画面,至今都会出现在他梦里,如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他心脏!
自尊与真心被扔进泥里,狠狠践踏,他近乎,痛到窒息!
删掉她,不联系她,远走他方,不也正常?
这些年,他也挺习惯没有她的生活,也能将生活过的很舒适。
人生规划,可以没有她。
只是……
听到周廷威结束了和她的八年长跑,即将与另一个女人谈婚论嫁。
那颗默如死寂的心,还是重新跳动了起来。
像一颗鲜活的,会运转,会失控,会胆战心惊的……心脏。
连带着,那好面自尊,敏感多疑,因害怕受伤而故作高傲的姿态,也卷土重来。
说实话。
从包厢与她重逢的那晚起,直到现在,箫默言都没想好……该怎么对她?
……
沈知语没有烂醉如泥的下场,就是在半醉半清醒间,化身为狼。
这晚,又是她主动勾引。
将萧默言压到墙边,灵巧的小手拽他那条菱格领带,从下巴一路吻上他的唇。
她被酒精挟持理智,被欲望摆布身体。
头脑变得简单,只有一念……想要体验这个男人给的快乐。
一楼大门边,至楼梯,至房门口,至床边……
衣料七零八落,到处都是他们欢爱的痕迹。
在萧默言游刃有余的撩拨下,快乐近乎达到极致。
她能感觉出,男人也是很爽,很痛快的。
只有爽了的男人,才会在床上,搂着女人说绵绵情话……
“沈知语,我爱你。”
她听到了。
几乎被撩的心火澎湃。
可一丝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床上话而已,不必当真。
隔日。
沈知语被淅淅沥沥的水声扰醒。
以为是萧默言在洗澡,迷糊醒来,却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
他早就不在了。
窗外,轰雷掣电,大雨倾盆。
两点的天,呈墨黑色,一眼望去,阴渗渗的。
她赖了一会儿床。
不是懒得起来,而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回z州的机票又过期了,已经改签过一次,不能再改了。
她得重新买票,也得给乡下校长一声解释。
原来只和校长请了三天假,只打算回来给周廷威过个生日。
在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干扰下,假期不断延长……
虽然校长人好说话,不会拒绝她,可还是蛮不好意思的。
给校长发了延迟回去的信息。
那边,校长却给她回了条语音。
淳朴浑厚的男声,喇着大嗓门道:“沈老师啊,村长说你的支教结束了,不用再来了啊。”
嗯?
沈知语不解。
直接电话拨给校长──
“沈老师啊,你不用再来啦。上头说要把你调回去,我给盖好章啦。”
校长粗粝的声音吼着,声音嘹亮,态度却并不凶。
“哦对了,你屋里那些东西,我让李老师给你打包起来,寄回去。你给我一个地址,好吧?”
那是一个落后又贫穷的乡村。
学校只有三间教室,学生也只有八十几位。
一位校长,两位本地老师,三个人组成师资力量。
那里很缺老师,上头调她过来时,也打着扶贫支教的名义。
现在轻易将她调回,毋庸置疑,是因为周廷威。
她就职的学校,周廷威的父亲是校董之一。
昨天,周廷威绑架她,又偷偷结束了她的支教时间……
目的,显而易见。
他想用‘她支教两年’的机会,将她困在他身边。
计谋得逞的话,除了周廷威,不会有人知道……她没有下乡支教,而是被他软禁。
亲朋好友都会以为,她回z州乡下了。
“校长,上头还有说什么吗?”她问。
“上头就打来电话,说要把你调回去,让我给你盖个章。”
校长大咧咧的笑了,“挺好啊,沈老师。你这么年轻,本来也不用来我们这待三年。平常上头有派志愿老师,顶多也就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