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洋看一眼她床头柜上的药盒,“不知道你病了,早知道给你买点清淡的了。”
“没事,反正也不饿,”说着把床头水杯递给他,“你帮我接杯水吧,我快渴死了。”
然后又告诉他,水吧就在外面,不用跑去一楼。
他们是多年朋友,钟影不跟他见外。
宋洋也乐意受她使唤,只是接过水杯的时候,说了她一句:“我要不来,你就一直渴着了?”
“我这不是病了,懒得动么。”
“就这么两步路,能有二十米?”
“你快去,我要换衣服。”钟影挥手轰他,不想再被他教育。
宋洋无奈摇头,拿着她水杯去接水了。
钟影也趁着这个空,去衣帽间换了件能见人的家居衫。
总不能真空穿一小睡裙在他面前晃荡。
好歹,这也是个异性。
换好衣服,就把他带来的宵夜袋子拿到了阳台桌子上。
她卧室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摆着圆桌和两把中古小椅子,灯光一开,挺有吃饭的气氛。
就是灰尘有点多……
赶紧抽了张纸巾,擦去桌上的落灰。
然后才把宵夜取出来,放在桌上摆好。
两小碗云吞,还是红油的,两份海鲜汤,另外几个小盒子里,装着的都是一些精致小食。
倒是符合钟影口味,只是她现在是个病人,嘴里发苦,没什么食欲。
那就当陪他吧。
他们认识好多年了,这还是宋洋第一次来她家,她这个主人自然要作陪。
至于他突然来找她的原因,应该不简单。
只知道他有心事。
而且不会是小事。
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眉心是紧的,眼神是沉的。他平常不这样,他基本算是个阳光明朗的人。
再说他家不在江城,最近也经常在国外,大半夜,风尘仆仆飞来找她,绝对不会是为了陪她吃这一碗云吞。
就算是为了荀夏,他也很少做这种事。
钟影睨着眼睛,瞧着窗外那满园夜色,琢磨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宋洋披星戴月来见她。
估计是生意上的事情,也只能是关于生意的。
别看他以前是搞文艺的,但他们两个本质上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缺乏浪漫的人。
只关注自己能抓住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需求,都被排在很靠后的位置。
什么能抓住?生意。
像顾寒夜那种,出差在外,因小娇妻一句“想你”,就飞大半个地球回来,温存几个小时,再飞回去的情况,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发生在钟影和宋洋身上。
要不然,荀夏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感觉到他的心意。
他的意难平,其实都是自己造成的。
在追老婆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尽力,连人家欧阳峥十分之一也不如。
所以,这家伙的公司出什么事了?
宋洋的公司,这两年势头很好,摊子铺得也大,从文化传媒方向,扩展到了汽车制造业,甚至一度登上某知名报刊封面,不可谓不风光。
但钟影也提醒过他,小心步子迈大了,扯着那啥。
宋洋还说她,你一个姑娘,说话就不能斯文点……
正想着这些事,宋洋端着水杯回来了,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他打开一副餐具,递给她,钟影便接过来,总不能真看着他一个人吃,好歹陪一陪。
“你多吃点,我喝碗汤就好。”
宋洋点了下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过意不去。
“本来想明天早上再给你打电话,但想着你是个工作狂,一点之前没睡过觉,没想到你今天不舒服。”
钟影喝了一口海鲜汤,“没事,我正想找个人说话。”
宋洋看了她一眼,似乎感觉不可思议。
“我也有情感需求的好吧?”
他把另一副餐具拆开:“那怎么不找一个,还想着那位呢?”
钟影不屑一笑:“我是不想浪费时间。”
至于他说的“那位”,指的是她多年前放弃的一段感情。
想起尘封的往事,钟影心里也不禁笼罩上一层淡淡忧伤。
“实在忘不了,就联系联系,没准儿他也在等你,”说到这,他自嘲一笑:“别像我一样,等人结婚了,才知道后悔。”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那么大执念。你要不提,我都忘了这茬了。”
他还要说什么,钟影立即让他打住,再说就不陪他了。
但拿起勺子,脑子里却忍不住冒出一个问题:那家伙该不会真的还没结婚吧……
想到这,她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人果然不能生病,生病了意志力就会变弱,然后就胡思乱想。
宵夜吃得差不多了,宋洋把餐盒收拾干净,拿到楼下去丢掉。
钟影也从卧室里出来,到了外面小厅,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一边小口喝着宋洋刚给冲的姜茶,一边等他回来。
刚才她实在懒得动,就没讲究,连吃饭都在卧室阳台上。
但吃完东西后,有了精神,便不想待在屋里了。
跟一大男人在自己卧室里,谈事情……多少有点奇怪。
宋洋回来了,坐在她旁边的独座沙发上。
钟影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资金遇到问题了。”
他愣了下,随即露出苦涩神情。
“你以前说我扩长太快,只要有一环的资金链断了,投入的收不回来,别的都会受影响,我当时正处上升期,又赶上时代红利,停都停不下来,再说我一直采取健康的经营方式,觉得不会有问题。”
“所以现在卡在哪儿了?”
钟影拿起茶壶,又给自己添了些姜茶。
别看宋洋比她年长几岁,但在商业方面,她有父亲手把手带着,很艰难的处境,她也独自应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