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生儿的期待是美好的,但孕育孩子的过程是辛苦的。
程小羽孕吐有点严重,好在不是第一次,有了应对经验,倒也不至于慌乱。
时沉渊也给了她很多陪伴,女儿更听话,每次产检,时沉渊和女儿都会陪她一起去。
女儿第一次看见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的图像时,又好奇又紧张,还跟小宝宝打了招呼,说:“我是你姐姐,你要听话,不可以再让妈妈不舒服了。”
时间飞快,秋天怀孕,转眼到了来年春天。
院子里的古海棠发了新叶,开了一树白花,特别好看。
小羽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但最近宝宝在她肚子里动得很频繁,怀可心的时候,不记得胎动这么明显,一颗心也总是突突地急跳,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程小羽没有再按照约定的产检日期去医院,提前一周就让时沉渊陪自己去做了检查。
但这次没带女儿,把可心交给家里保姆带着。
程小羽的预感没错。
这次产检,她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腹中宝宝的右手明显肿大,经过诊断,确定为束带综合征。
束带就是一种围绕胎儿或者嵌入胎儿肢体的纤维索条组织。
说得通俗点,就是宝宝的右手腕被纤维勒住了。
治病原因有很多种可能,可能是内因,也可能是外因,并不能确定。
重要的是怎么治疗。
不干预的话,可能导致宝宝的右手坏死,脱落,也就是在宫内截肢。
及时手术,帮宝宝“松绑”,手部就可以恢复血液循环,然后正常发育。
程小羽问医生,那是不是直接做手术就好。
为她检查的是一位女医生,也是这家妇产医院的专家,很权威。
女医生表情有些凝重,话讲得很慎重,她说:“原则上讲是的,通过手术,剪断或松开束带,宝宝的手就会恢复正常血液循环,但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你们要自己取舍。”
医生这么一说,小羽的心就往下沉。
她明白了,这个病没那么简单,给婴儿做手术也有很大风险,甚至有可能危及宝宝生命。
看着影像上那个已经发育成型的小宝宝,还有宝宝那只肿胀的小手,程小羽心疼地掉了眼泪。
时沉渊到底是男人,比小羽更坚强一些,他安静地听着医生的解释,情绪保持着平稳,也始终紧紧握着小羽的手。
但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程小羽知道,沉渊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只是比她更镇定一些。
检查结束后,医生把两人带回诊室,仔细跟他们讲了病情和治疗方案,以及手术存在的风险。
程小羽和时沉渊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但医生说,这在婴儿外科并不少见。
有的宝宝会被很多条束带缠住,肢体多处被缠住,一出生就是残疾,也有勒住脖颈不幸夭折的。
小羽的宝宝不算很严重,目前只发现了一条束带,发现得也早,只要尽快手术,不会影响胎儿正常发育。
时沉渊便问大夫,手术成功的几率大不大,以及手术具体是以怎样的形式进行。
医生说,之前做过一个,手术本身很成功,但手术导致了早产,那个孩子不足月,早产后没能活下来。
至于手术形式,是采用线形圆周形手术切口,将一个很小的内视镜伸进去,找到束带,并用专门的手术剪将其剪断。
这是一种很成熟的小手术,但医生不敢保证,不引发早产。
小羽现在怀孕七个月,根据她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会有相当的几率发生破水,一旦破羊水,就必须提前生产。
七个月的宝宝能不能存活,医生也无法保证。
医生是很客观的,把所有情况都如实告诉了他们。
至于要如何决定,就看程小羽和时沉渊了。
出了诊室,回到车上,时沉渊没有着急发动车子。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小羽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时沉渊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安抚。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做手术,就是堵上孩子的性命。
不做手术,孩子出生就是残疾的。
小羽从时沉渊怀里起身,问他是怎么考虑的。
他沉默了一阵,“我认为应该手术。”
其实医生个人也是建议做手术,从医院方面,也是鼓励优生优育的。
像这种病症,如果在怀孕早期发现,又比较严重的话,医生通常会建议终止妊娠。
“你呢?”时沉渊问。
小羽垂下眼,轻轻抚摸腹部,孩子又在踢她了,她擦了擦眼泪:“我怕那个万一……让我再想想行吗?”
时沉渊吻了她额头,“好,我们再想想。”
其实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医生也说了,要尽快做决定。
推迟一周,即使做了手术,也不敢保证孩子出生后手部功能健全。
回到家的时候,可心一听到爸爸的车子声,就立即跑着去迎他们。
然后小丫头眼尖地发现妈妈眼睛红了,“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宝宝没有乖乖长大吗?”
小羽笑着说:“小宝宝很好,别担心。”
小丫头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还想问什么。
时沉渊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妈妈累了,让妈妈去休息一会儿,爸爸陪你玩好吗?”
小丫头点点头,探身子过去,环着妈妈脖子,亲了妈妈一口,然后就跟着爸爸去了书房。
她拿了一本故事书给爸爸,让爸爸给讲故事。
时沉渊便给女儿一页一页讲着,平时讲故事绘声绘色,连一个字都念不错,今天却讲得乱七八糟,连故事里的人名都弄错了。
可心合上书,皱着眉头问:“爸爸,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生病了吗?”
时沉渊看着女儿,沉默了几秒,用孩子能听懂的话,把情况如实地告诉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