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而来的,是一个步态轻盈的女子。
暗紫色纤纱裹身,其下隐露着纤瘦腰肢和一双白皙嫩滑的手臂,纤纱随风飘动,露出她那细长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只一步,便可撩倒众观者。
却唯独九天阶上那位。
“帝尊。”
女子的声音有股坚韧之感。顺着声音向她看去,只见一副凌厉而娇媚的面庞。青簪束发,又有几束青丝垂于胸前,其上隐现一只紫金色的流苏。
看着面前这位眉如柳叶,目如桃花的英气女子,九方宿的脸上鲜见地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里颇有深意。
“本座交代于你的事办得如何?”
浮娑淡淡一笑,一双桃花眼往九天阶上看去,其内的深水犹如溪池深潭被打破了宁静般,渐渐荡起了波纹。
“回座上,浮娑已将尧山老者请回。不知那缘生石?”
虽说自己是九方宿的得力手下,但每每看他,浮娑还是秉着几分畏惧和崇敬。
九方宿轻点头,“将他带来玄涧。”
那场大战后,九方宿一直休养在虚无知地。虚无知地物泽天华,为灵气所聚之地,本是人尽觊觎的宝地,只因所处下界,就为九方宿一人独有。
万年来,他一边休养战后的灵力,一边计划再次夺取缘生石。噬魂功法,便是九方宿在虚无知地靠着生存千百万年的灵物一遍遍摸索出来的。
所谓噬魂,便是悄无声息地侵入一人的魂灵,不知不觉中将那人的魂与体一同侵蚀,直至施法者达成目的,最终吞噬宿主。
要想夺取缘生石,必然得进到灵阁。而进灵阁,则需一个永远不会被察觉的耳目。九方宿将噬魂功法传给自己两个最为信任的手下,一是仇野,一是浮娑。
五百年前,值灵阁轮换守班,九方宿命手下仇野侵入盛歌之身,待时机成熟,一举夺取缘生石。
而浮娑,则被他派去寻找尧山老者。
尧山老者被浮娑带入玄涧,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这当真是缘生石?”老者的声音微颤,双手也有些不自主地向泉眼上那蓝色物体伸去。
九方宿隐隐向那老者看了一眼,虽没正对他,但已经被老者察觉到几分不对。于是他立马将手伸了回来,深深吐了口气,道:“天地之至纯至净之物,谁人看了能按捺住内心。只是……”
老者向九方宿那侧隐隐瞥了一眼,回过头来接着说:“只是缘生石被沾染上了其他气息,二气混杂,却早已失了最初的纯净。”
听到这儿,九方宿深沉的眸子竟多了几分跳跃。似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有什么办法,能将缘生石之力化为己用?”
九方宿虽夺回了缘生石,却不知如何发挥它的功用。他试过对缘生石施功法,却一往得被反噬。他好容易能在体内聚集混沌之气与它抗衡,再不能被它吸走修为了。
而缘生石诞于天地之始,吸收万物灵气,至纯至净,九方宿以为万物之始的尧山,会有人替他解决这个疑难。
老者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通透蓝色下散发出的暗暗血红飘远了思绪。
“帝君大人若要找得一个与缘生石灵力抗衡方法,老夫倒可以试试;但若要吸取缘生石的灵力……”老者轻轻摇了摇头,“老夫且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此话一落,一双纤细有力的手就捏上了那老者的脖颈。浮娑的眼神流露出杀气,势必要从他那得出来个办法来。
“诶…手下…手下留情呵!”
“浮娑,”九方宿看了一眼她,她立马就将手伸了回来,脸上还浮上了层应激的红晕。
“本座敬你,但况本座力不足,唯你可助本座。倘若你寻不到一个法子,本座也不得不将你哺育缘生石了。”
九方宿的话稳而有力,字字珠玑,让那老者不自觉地冷汗涔出。
“老夫从未听得有什么法子可将缘生石之力化为己用,但兴许……青丘一行有助。”
“青丘……”
——
青丘不似天界,处于人地之中,而日长夜短,大半个夜,灵十六也只花少数时间在休息上。
老实说,她从来没感受过什么困意。什么夜晚,也只是太阳下了山;而整个青丘,仍是一片灯火通明,恍如白夜。
最近,她更是睡不着。
灵十六依靠在窗台,一袭青丝倾泻而下,时而有风吹过,拂起翩翩,几缕斜勾上她的唇角,她也没心思拨弄。灯火洒在她半侧着的那张脸上,重影相叠,却尤显美韵。
只是那美韵之下,颇有几分气色不佳的素雅。
这几日,天界的人派了许多神兵天将驻守青丘,不走出涎玥宫,光是坐在窗台上就能看见那些呆呆站着的天军。
“无趣……”
灵十六嘟囔着嘴巴说。这几日多了他们的把守,自己都不能到处走动了,简直像被关了禁闭。
长老告诫自己这几日要好好提升修为,到时以九尾天狐的身份出去游花轿,脸面也能足些。灵十六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天天修炼,总是突破不了这第九重。
九重之后,却也只是第七尾。
灵十六失败了好几次,有一次甚至掌控不好,气急攻心,口吐鲜血。几次之下,她也终于放弃了成为九尾天狐的念头。
“兴许有苏氏生我就是个错误罢……”
与旻一一样,有苏狐氏的祖上几辈双亲也都是九尾天狐,血统的纯正性让他们都以为自己的子嗣绝对会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直到灵十六,这延续该是断了罢。
烦恼之际,灵十六的目光所及之处恍惚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
“朝黎?!”
听旻一说,那日是神君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于他,莫不就是朝黎了?若朝黎是神君,他理应也会出现在这儿吧?
思及此,灵十六赶忙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她低眸看看自己的一身,稍觉不满,于是她机灵地一旋身,只见脱胎换骨似的,那一身白衣裳在一阵弥沙般的氤氲中幻化成了一袭青蓝银蝶勾边曳地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