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朝黎诧异之际,一阵黑风悄然而至,重重给他后背来了一记毒掌。
“咳——”
朝黎被突袭的巨大力量往后推了几步,单手扶胸,本能地伸掌控住后方的人。
“缘生石究竟在哪儿?”朝黎的面色阴沉,尽失以往的温柔贤雅。
浮娑竟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她冷哼一声,右手在后背偷偷比画着什么,那捆缚住她的仙索便神一般脱落了下来。
没有一丝犹豫,她将手中素纱变为最有力的武器,狠狠向前甩去,本半臂之宽的素纱忽然间变成了席卷天地的巨大黑幕,疾速朝他扑来。
朝黎反掌将素纱蜷曲扯裂,待重见光日,才发现刚刚的浮娑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的气血尚虚,无力再去追逐。
只是缘生石不在玄涧,九方宿也徒留左右护手在冬留宫……
忽的,朝黎只觉手掌中一股热流袭过,他内心倏地闪过担忧,摊开手掌,在半空一划而过,眼前竟呈现出一个红妆粉黛的女子。
“十六!”
不好,果然陷入圈套。
朝黎没再逗留,而是出宫打算召集灵卫撤退。
此时冬留宫外,千百余将已然撕扯在了一块。方才的百名魔将,在此时竟像翻了一番似的,在虚无大地上肆无忌惮地呐喊着。
他们尽情挥舞着手中的短刀长剑,向着青衣白卫张牙舞爪。溅出的血迹沾染其衣,竟分不清是敌是友了。
灵卫们寡不敌众,纵有灵姻和灵七两位上仙参战,他们却都被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将消磨了大量气力。
“七弟,撤吧。”
灵姻将雪遮剑抵地,俯身大喘着气。她的青丝已然杂乱,被血渍沾染到苍白的脸上,眸子,却不因此而削减凌厉。
“撤,撤!”
灵七朝余下的几百灵卫嘶喊着,全然没见灵姻后方有一名魔将正向她挥过魔掌。
“小心!”
灵姻缓过神来时,已经被那青丝飘飘,面不染尘的白衣上神圈在了怀里。
“十六那边有危险,旻一长老那边可好?”
灵姻从他怀中脱身,看着他道:“长老已经回到青丘,暂无生命之忧,还是去救十六要紧。”
“这是九方宿的圈套,想必十六才是他的目标。我先将你们传至青丘,保住剩下的灵卫。”朝黎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却异常坚定。
话止于此,他运功将丹田的气流逼到手掌,五指向外张开之际,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几里的气流都在一时间发生五彩异动。
灵姻担忧地看向他,急促地问:“那你呢?”
只是她话没得到回响。当朝黎五指蜷曲之际,那些五彩迷雾在瞬间消失,连带消失的,还有余下的青丘灵卫。
等到缓过来时,刚刚经历过混战的一群人还持着手中带血的剑,于灵山脚下相望而立。
“神君去救十六了——”灵姻粗喘着气看向灵七,眼神中除了凌厉,还多了几分惊诧和回味。
——
青丘的婚俗循旧,新人走过神栈之后,便要由新郎执红绸牵引新娘的轿头,走过几大享有声望的部族,由百妖观赏献福。
新娘轿头后边的随行队伍越长,便象征着新娘享有的声望越高。此外,也有依着小公家的势力看的。
此次除了事发突然,随行大减,为了保证灵十六的安全外,扶生自开一道玄门,也是不想让百妖看低自己的新娘子。
玄门之道很长,除了没有众妖观摩,路上一切美好的景致都被包揽在内。两侧桃树凛凛,中间大路宽敞。
灵十六时而会掀开帘子瞅瞅外面,着实是静得蹊跷。“这是一条什么路?”
“为你开的一条路。”扶生勾唇笑笑,“你可喜欢?”
灵十六嘟嘟嘴,将手掌中的小小水仙探出窗口,感受着微风吹拂的气息,“还不错,只是静了一些。”
“也对,想你是更喜欢喜鹊叽喳的。”
灵十六“嘿嘿”一笑,她将红唇轻轻嘟起,朝着手掌轻轻一吹,没承想,竟把小水仙给吹下地了。
她的秀眉一时间皱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些分焦灼,随着花轿的行进,她的余光只能看见那红阑木雕的轿壁。
“扶生!等等!我刚刚……”
没等灵十六话说完,扶生就忽然摆手喊了“停”。
灵十六还以为轿子是为自己而停的,心里还在称许扶生的体贴,可她才刚掀开红萝茵褥,就被扶生的一句“坐定!”给按了下去。
灵十六的心一怔,双手捏着茵褥,不敢动半分。
默默里,她只看见窗口的软屏帷幔在风的阵阵吹拂下里外飘动。先前的朗日忽的黯淡了下来,她能从空隙里窥见一二。
就连偶尔吹进来的风儿也有了些凉意,这不禁让她将手头里的褥子往身上更压实了几分。
扶生察觉周围的气息不稳,天象异变,恐来者不善。
“护轿!”
一声令下,几百灵卫迅速将花轿环环围住,手中持剑,摆好阵势。扶生立在众人前方,将手中的花尽剑横在面前,食指抵刃,准备好攻势。
彼时,一股黑气混在风中,从苍穹之顶悄然而至。
眼前的一棵桃树忽地被风吹下一朵嫩红。扶生的眼睛一直停留于剑刃,光面倒映着他狭长而凌厉的眉眼。
刀光剑影之间,那光面中竟闯入了一袭生着触手的黑影。
只见方才那团黑气漫漫扩散分裂,直至以迅疾之势化为尖刀利刃猛地朝最外圈的灵卫刺去。
霎时间,落地桃花溅上了一批又一批的鲜血。
灵十六坐在花轿里头,能清楚听见外头有人倒地的声音。她的心突然紧紧揪了起来,丹凤瑞眼微微低垂,却仍掩抑不住其内波涛汹涌的不安与害怕。
是谁来了?外面的灵卫在流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是谁如此狠辣?
灵十六的脑子里不再想着什么花痴的事,唯一清晰的,是如何帮助扶生,帮助外面几百灵卫……
可是,自己连十三姐的索仙咒都解不了,又怎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