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在那块地方发现了它的尸体……”灵十六想着那时它的样子,有些痛苦地皱皱眉头,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为何要害它?”
灵十六的语气里隐含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劲儿,她的眸子亮闪闪的,到底分不清是光线晃晃还是泪光微微。
九方宿静静看着她,脸色不变一二,只是也抛出了自己的一个问题:“你在乎它?”
“当然!”
灵十六的回答简单而坚定,如此打破了他眼眸中的深潭碎月,落下水波潺潺。
看着九方宿又不应话,灵十六的心上下蹦跶着,急迫而又无处安放。
“你到底……”
“在青丘的那段时间,本座上了它的身,一直以来,都是本座。”
九方宿的话有如风雨雷电遮蔽晴空万里,不见雨后初霁,只余晴天霹雳。
灵十六怔了许久,最后不可思议地望向九方宿,之前对他徒余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只有深深的厌恶。
“你是说,你借了小狼崽的身子……利用我在青丘获取那些……消息?”
九方宿未置可否,只是看着灵十六这副样子,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心堵。
灵十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魔界如此轻易就击退了青丘,原来都是阴谋。
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阴谋……
灵十六往后退了几步,没再去看九方宿。她忽的想起仇野说的那一番话。
“谁都是在为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罢了,谁也不比谁高贵许多……”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她不相信青丘或上界会用如此卑鄙手段达到目的,至少她从未耳闻。
“怎么能利用一人的情分……”
灵十六缩在角落,嘴里喃喃着。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将九方宿的记忆带回万年前魔界气势正旺的时候,他也曾,如此被一人利用过。
他哪能不懂。
只是有些事,是断然避免不了的。
他没再看角落中的灵十六,而是落下一句话便挥袖而去了。
“要有所成,便无所谓事之悖逆。”
——
灵姻随扶生回到了青丘,得知十六安泰,二人心里也终于落下了一点包袱。
“你与十六,倒真是能合得来。整个青丘国如此多男子,十六都无一能看得上心的。”
扶生浅浅一笑,“上仙说笑了,十六可爱,我只是顺着她的意去罢了。能得她的喜爱,鄙下也十分可乐。”
“可惜十六并非一个好懂的女子,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有些读不明白。”
“依我看,十六倒是简单纯粹,笑时嬉闹,悲时独处,相处怡然。”
灵姻淡淡地笑了笑,随后沉静下来,又道:“十六方才说,九方宿提及她的前世,所谓生者无前世之说,又怎会与此产生关联?”
“鄙下也不解,但若九方宿真有如此一说,便确有探寻的必要了。”
灵姻点点头,“前几日在苍离之境,我闻神君也有心于此事,此去交流一番,不知会否有所得。”
扶生转眼看她,拱手作谢道:“若如此,便感谢上仙了。”
灵姻能清楚从他眼底探得喜悦之情,这份情谊,与之前他身受重伤仍留心十六安危的挂念,一二不假。
她本担心成和长老会借此次联亲对皇族的宗氏关系做挑拨,毕竟他对族首的觊觎之心已可见一斑了。
她同样也害怕扶生与十六之间不存情爱而赶赴余生,而如今看来,后者则是她过虑了。
灵姻别了扶生,来到苍离之境,却四下不见朝黎的身影。她只能扶膝坐下,静候他回来。
——尧山
朝黎自那日读书费解,便一直梗塞于心,势必要从源头处寻得真相。
尧山,是一切生灵起源的地方。六界之中,无一不对其心存敬畏,就连魔界也如是。
自第一代老者逝世,尧山已历经七代元首的统治。如今一代老者,名曰峨古。
朝黎来到尧山后方的一间草屋,这里便是历代元首的栖居之地。虽无雕栏玉砌,却感采菊悠然。
内边听闻动静的老者拄杖而来,见是神界之人,连拱手作揖道:“不闻是神君光临私舍,有失远迎呐,还望神君莫怪。”
峨古老者年岁已长,白发横生,栖于如此境地,看来,徒添孤寂。
“老者有礼了,请起。”朝黎立马上前,表明自己的来意。
“吾此番一来,是向老者请问缘生石一事的。”
“这……缘生石?”老者目如铜铃,似乎有些惊讶。
朝黎见状有些疑惑,道:“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来,神君且往里一坐。”
峨古将朝黎带到屋子里,专门给他沏了一壶好茶,将它娴熟地倒入案上杯盏里。
“神君,实不相瞒,早几日,魔界那厮也找老仆问了有关事宜。”
朝黎微微蹙了眉头,已从他的话里得出一二。
估摸着,就是峨古向九方宿透露了消息,如此他才得计要往青丘一探。
不过尧山得异之处就在于,无所谓立场,方无所谓危机。
“那关于灵契之书,老者可有何见解?”
峨古“呵呵”笑了两声,将面前的一盏茶送到嘴前,左右轻呼了两下,而后浅抿一口。
“灵契之书乃第一任尧山老者所著,封尘多年,不想今日,还会有谁人一览呢!”
“当初先辈将神石同灵契之书一同交与了神尊,可唯独石头得了重视,还得一方庙宇,专有人供奉。而那书呢,随神石一同流转,终是到了你们青丘。”
“实话说,其中内容,老仆也是一二未略。”
“竟如此?”朝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峨古。
“你们都想知道那神石的秘密,可创世之初的精元,依附在哪块石头上不会给它徒添光华呢?需要探秘的,自始就不是那块石头啊……”
世上形若神石的石头不在少数,而精元却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