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灵十六刚步入渡劫门,几乎整个青丘都在寻找她的踪迹。彼时,九方宿也曾前来拜访过他。
为了得知灵十六的位置,他甘愿与千岁作一交换,那便是这封藏在罐中的一缕精元。
当时,千岁嘴上说是自己修炼所需,毕竟,单单他的这么一缕精元,就要耗费常人几百年的修为,
而精元之纯粹,又能大大提高与自身融合的效度,有助于在此基础上修炼与之相同的术法。
九方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作为交换的条件,竟会在有朝一日反噬到自己身上。
“你想让我靠这缕精元去对抗九方宿?”
北祁不可置信地说道。
千岁轻“哼”了一声,说:“当是连我也没这个实力。本王是想要你在神女誓礼一日,做一件事。”
不论是什么事,只要别让自己与九方宿正面交锋,在北祁看来,都是可行之事。
他看着面前散发着魅惑之紫的精元,恨不得直接把它作为己用。这样一来,凭借着自己在古书上学到的那些东西,再用个百年的时间,说不定,就能与九方宿平起平坐了。
北祁心里暗喜着,却一下被千岁戳穿了心思。
“北祁大人可别高兴得过早,这缕精元上有本王所下的封印,只要你应了本王,精元自是你的。”
“好!”
千岁看着生死轮里喜乐融融的一片,心却像是陷入了无底的黑洞,对这喜乐无所感触,只觉刺眼至极。
……
叩叩——
“十六,你在里面吗?”
扶生完成了灵十六所交代的事,便马不停蹄回到了涎玥宫,问了身边丫鬟们,灵十六还是没有出门,这才心急敲门,却一直不听有她的动静。
生怕她出了些什么事,他便后撤几步,打算施法破了这结界。
正要破界之时,只听门栓被打开的声音,随后便见灵十六一脸憔悴地推开了门,说:“我在里面。”
扶生见她头也不回地坐回屋里,便吩咐丫鬟们都退下,随后小心关了门,看她侧身躺回了床上。
眼见灵十六的身形又瘦削了不少,扶生便知道她日里都是怎样煎熬渡过的。
他紧紧攥着手,实在不看不下去了,便说:“我去请神尊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就立马被灵十六给驳回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神尊?如今大婚在即,便不用再闹些不愉快了。”
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扶生从未见她如此无力,就算是她刚从人间回来时,当时的她,甚至还愿意和自己装一装。
如今,却是连假装没事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扶生走到床前,轻轻问她道:“若你能愉快起来,我便也不会闹了。十六,你知道我会为你做一切事情。”
听到这儿,灵十六再也憋不住了,她已经不敢再问为什么,她怕自己受不起,却只能牵连他受罪。
“扶生,多谢。”
“你和我说什么多谢。杉桥那边,我已亲自上门拜访,大婚之日,他们都会到场观礼的。”
扶生从案桌上端了一杯水来,坐到十六床前,温声说着:“方才见你嘴唇有些发干,许久未饮水了吧?来,喝一口。”
“嗯。”
临近大婚的这些日子,灵十六一直劝自己从那些事中走出来。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既然九方宿主动和自己撇清了关系,那更不用自己费心上演一出好戏,不用担心日后要还什么债了。
在扶生的陪伴下,她日渐调整心绪,面色也较以前好了许多,只是逢人前来探望时,他们都说自己不苟言笑了许多。
她想,也许是吧。
这一次的大婚,较以前盛装更甚,宾客来往更多,排场也是大了不少。
丫鬟们服饰她穿上红袄,替她穿上秀履,这次外衬的嫁衣较第一次重了许多,兴许因为腰间系的玉石丝坠等物,统统都是灵山后开采的精品玉器,全部系上,自然会比以前重。
她头顶凤冠,因着全部金器的材质,让她每时每刻都得直着脖子,又不得不承受这劳累之苦。这凤冠,还比她的头大上许多,两边垂下的明珠刚好平齐她的下巴,若走路稍微不慎,自然会磕到碰到。
灵十六伸出手,待丫鬟们为她披上霞帔,这套喜服,才算完完全全穿在了她身上。
看着头顶的凤冠,她突然想起了在锦绣街时,看到的驸马迎娶公主时候的凤冠。只是那时候见着,怎么都觉得比这个华丽,好看。
她下意识想抬手碰碰,却被丫鬟们给叫住了,“神女大人,切不可触碰,坏了规矩。”
规矩?这又有何规矩。
当时她同九方宿成亲的时候,可从来都没什么规矩。他说,一切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念及此,她又莫名地上扬了唇角。
“大人,吉时已到。”
——
“浮娑,尊上他出来过吗?”
浮娑摇摇头。
仇野不知这是第几次来到龙息瀑外了,自从九方宿从人间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困在龙息瀑里,下令谁都不要来惊扰他,不论何事。
这“不论何事”嫌疑就很大了。最近还能出什么事?不过就是青丘神女大婚一事罢了。
虽然九方宿从未明说,但他二人早在种种细节里发现他对那位神女颇有心意了。不对,岂止颇有心意,简直是将整颗心都放在她那了。
如今正值她大婚之日,九方宿将自己困在龙息瀑不出来,十成有十一成都是她的缘故。
“不过换做我的角度也是,若我心爱的女子要另嫁他人为妻,我一定会去把她给抢回来的。”
这句话明里暗里,都在指着仇野眼前那位。
仇野期待着浮娑能给点反应,却只听她闷哼一声,说:“尊上哪会像你如此鲁莽,这次大婚众神云集,尊上去了,便是——”
话音刚落,九方宿便从二人眼前略过,不禁让他俩打了个趔趄。
“请尊上恕罪,属下方才多有不当之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