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脸色一僵,神情透着一丝慌乱,“不敢劳夫人和贵人担心,就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唐时锦听着也没再勉强。
宋夫人叹道,“他啊,向来是这个性子,不爱给别人添麻烦。”
唐时锦瞧着,面相是个好的,但身上沾染的煞气却极重。
“钱管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你脸色有些发青呢。”唐时锦勾唇。
钱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心头犹豫挣扎过,闭目说,“小人并未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脸色许是昨晚没睡好。”
“那你今日便早些下工,回去歇着吧。”宋夫人说。
“好,多谢夫人。”钱明退下了。
衣袖上,渗出了血迹。
“娘娘,您今日来的巧,正好我家有桩喜事,不知娘娘可有空,民妇想请娘娘去喝杯喜酒,顺道……求一张能让逝者安息的符纸。”
唐时锦挑眉,宋夫人看着神情不对。
既说是喜事,怎么脸上全无喜色呢?
还说求逝者安息的符纸。
唐时锦道,“逝者能否安息,是不需要符箓的,我可以随夫人走一趟,若有需要,我可以为亡者超度。”
宋夫人脸上带着一丝苦闷,为何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民妇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娘娘了,我这就让人去备马车。”
唐时锦瞧了眼,宋夫人眉心的黑气并未散去,运势还是低。
半个时辰后,当马车停下。
唐时锦便听到了炮竹声。
宋夫人眼睛里却有了一丝泪光。
“夫人不是说喜事么,为何要哭?”唐时锦语气带着一丝安抚。
宋夫人擦了擦眼泪,叹了声,“让娘娘见笑了,这其实是我娘家,今日办喜事的,是我妹夫,只是……对象却不是我妹妹。”
唐时锦蹙眉,“夫人想超度的就是令妹?”
宋夫人点点头,“我妹妹半年前不幸遇难,留下孤儿寡父的,我那妹夫原是入赘到我娘家的,如今……又要另娶了。”
她纵然心里不喜,可毕竟外嫁,妹夫如今是娘家的当家人,她也无权插手。
妹夫要续弦,她也没理由拦着。
“我母亲就生了我们姐妹两个,妹妹留在家招婿,原本也是夫妻和睦,一家和气,可半年前,妹妹外出,说是去赏景,却不慎跌落山崖,丢了性命。”
宋夫人说着,眼泪又开始不停地掉。
她娘家也是做生意的,父母又没得个儿子,只生了两个姑娘,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个人来继承啊。
所以便为妹妹招了个女婿上门。
倒不是唐时锦恶意揣度人,听到上门女婿,跌落山崖几个字,她突然想到一个梗,“你妹夫买保险了吗。”
“什么?”宋夫人没听懂。
“哦,没什么,我们下去吧。”这个年代,还没有保险呢。
宋夫人点点头,今日到底是娘家大喜的日子,她纵然难过,也不好不顾惜妹夫的面子,于是宋夫人擦干眼泪,与唐时锦一道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门匾上,刻着‘许府’两个字。
“我娘家姓许。”宋夫人说。
她眼眶又红了红。
许府门前,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纷纷说着恭喜,然后被迎进府。
门口有个穿着新郎礼服的中年男子,亲自迎客。
因为许家没人了。
新郎官只能亲自出面。
宾客到齐,方才拜堂。
“大姐,您来了,快请里面上座。”男人见到宋夫人,立马走了过来。
态度极好。
宋夫人微微颔首,介绍道,“这位贵客,同我一起来的。”
董兴旺一脸春风得意,“上门是客,欢迎,欢迎啊。”
这面相,啧,再怎么春风得意,也掩盖不住凉薄奸佞啊。
再加上,那么大一只阴魂跟在其身后,谁家新郎官身后跟着鬼啊。
结合面相来看,宋夫人这位妹夫,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唐时锦清冷的目光,看向他身后那只鬼。
阴魂去骤然飘了过来,眼中有泪,“姐姐,我死的好惨,董兴旺负了我,他负了我啊!”
可惜,宋夫人毫无反应。
“她听不见。”唐时锦低声道。
阴魂愣了愣,这女子,看得见它?
“娘娘,你在说什么?”宋夫人压低了声音。
唐时锦看了看阴魂,“你妹妹,在这。”
宋夫人愣住。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娘娘是说,我那亡故的……”
“大姐怎不进去?我竟不知,大姐什么时候多了个好友?”董兴旺听着两人嘀咕,隐隐听不太清楚。
二人又有意压低了声音。
宋夫人有些紧张,“这位夫人是与我有生意往来的,还没问过,你今日娶的新夫人是谁?”
董兴旺也紧张了,“她,她就是个不起眼的女子,娶她回来不过是为了帮夫人操持家里,让夫人能走的安心。”
可他的夫人,走的并不安心,阴魂盯着他,目光阴毒。
宋夫人点点头,没再追问。
而是带着唐时锦,进了许家。
董兴旺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不屑的冷哼,叫来小厮道,“给我盯着她,别让她坏事。”
“是。”小厮点头哈腰。
宋夫人小声道,“娘娘,我妹妹跟过来了吗?”
“嗯。”唐时锦看了眼她身后的阴魂。
“她,她真的是意外失足摔死的吗?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娘娘,能不能让我见见她?”宋夫人声音哽咽,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不,不是!我不是失足,不是意外!”阴魂着急道。
宋夫人听不见。
唐时锦只好在中间传话,“它说并非意外。”
宋夫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是唐时锦扶了她一把,“先坐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