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热茶,还是抵不出寒意入侵,程晚已经找了件长衫披上。
叶东篱迟迟未归,程晚有些担心,本想喊上苏暮一起去寻,谁知道,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
程晚想着那些人真是没完没了,刚想上手,那人却率先开口:“是我!是我!百里丰!”
“三更半夜,还穿成这样,你跑来做什么?”程晚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眼前这位乔装打扮,一团漆黑的人,心里更加疑惑。
他从身上拿出三张大红的帖子,递给程晚:“给你们送请帖。”
“那也不至于偷偷摸摸!”
“我母亲把我禁足了!不让我出来……而且她也没打算邀请你们……”百里丰有点沮丧。
程晚将最后一壶热茶给百里丰斟上,示意他慢慢说。
“老板!你可得救救我!”
百里丰说的有点激动,惊动了房内的苏暮,不免闻声而至。
“苏大人!你们就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百里丰满眼央求。
程晚和苏暮都不明所以。
“老板,苏大人,能不能帮我逃婚!”
“家姐马上回来了,百里家会由她打理的很好,根本不需要我,所以也就不需要我牺牲自己的姻缘……”
程晚不置可否,反倒是苏暮,对这种做法十分鄙弃:“你身为氏族子弟,又是家中嫡子,在家族生死存亡之际,怎能因儿女情长,推脱自己的责任。“
“明明我姐姐才能更加出众,为何非得让我去掌家!”
“况且家中那些族老各个都不喜欢我,我拿什么和他们争……”
“这就是你退缩的理由吗!”
也不知叶东篱何时出现在门外,她将带着剑鞘的剑架在百里丰的肩上,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生气的质问他。
“百里丰,我一直以为你讲义气,重承诺,可不知为何,自从来了枫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你懦弱,退缩,犹豫!”
叶东篱眼皮耷拉,眼神空洞,举剑的手缓缓放下:“终究是我看错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那只红玉簪花,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便失望离去。
百里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程晚也第一次见叶东篱发火,一时脑袋空空,只能做个收尾工作:“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又拿着定亲帖子思量了一番:“我们会去参加定亲宴的。”
送走百里丰后,程晚和苏暮对视了一眼,一时无话。
两日后,定亲宴如期而至。
偌大的百里府,人满为患,百姓们都起个大早,来讨个彩头。
可即便如此,百里二爷规章有度,指挥得当,虽然人多,却大都有秩序。
而拥有请帖的客人,则被带至内堂花园,逐一落座。
程晚和苏暮到的时候,百里夫人显然大吃一惊,但因着有请帖,却也不好推拒,便将两人安排在靠角落的位置。
苏暮本也不愿来,可程晚说想来看热闹,她觉着毕竟也共事一场,还特地包了个大红包。
叶东篱则自告奋勇去守着讼师所,谢衣本也想来凑热闹,但被苏暮使唤去陪叶东篱一起看着铺子去了。
这定亲宴办的如此隆重豪华虽然有别于常理,而百里府又是枫城第一世家,联姻的徐氏也是枫城鼎鼎有名之户,光定亲便如此铺张,定然招致府衙的不满。
但却依旧如此行事,更像是要尽快昭告世人,百里丰是下一任家主,徐氏嫁女,则是百里丰的后台和退路。
及时已至,百里家众人及苏家众人皆以落座,可唯独百里丰迟迟未到。
“他该不会真的逃婚吧?”程晚一直在注意百里丰的动向。
“凭他的胆子,不敢,想必是在拖延时间。”
“百里芸?”
程晚顿了顿,开始试探性的问苏暮:“你觉得这两家联姻真的能成?”
苏暮摇了摇头:“倘若真能成,在这个局面下是极好的,只怕……”
片刻之后,依旧未见百里丰的影子,而百里芸身着一身明黄的斗篷,梳着利落的发髻,脚步匆匆,从内室走出。
也不知她是何时回来的,但她的到来,却给在座众人一颗定心丸。
听闻,百里小公子,谁都管不住,偏偏百里芸有妙法。而且百里芸是公认的百里一代中最为出众的女子。
不过,也可惜是位女子。
百里芸自从家中变故,已早早做好了回来的打算,三日前收到两家联姻的消息后,便立刻去信告知父亲母亲个中不能联姻的缘由,虽然信没赶上,但她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好在是在仪式前赶了回来。
百里芸四下打量着座下的客人,已经找好了圆场的理由,便以丰儿自小身患恶疾为由,搪塞过去。
然而,还未等到她解释,她的父亲,百里极便一口鲜血喷射而出,百里芸黄色的斗篷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点。
她当场愣住,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瞬时,百里府大乱。
客人们惊慌失措的全都涌向了大门,嘴里还念念有词,觉得太过晦气。
“快去找大夫!”
百里芸嘶吼着,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
百里丰的消息有点滞后,当他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夫已经前来诊治。
这次百里二爷并没有拦住大家,因为他也无暇顾及此地,他正在前厅和徐家赔不是。
“父亲!”百里丰小心翼翼的走进房中,看到面无生气的百里极躺在床上。
大夫搭了个脉,便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百里老爷已油尽灯枯……”
程晚和苏暮刚回到讼师所不过片刻,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喜事变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