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进手背上带着抓痕, 那抓痕细长鲜红,还微微肿胀,一看就是女郎刚抓出来不久。
霍霆山敛眸。
幽州军这边只有四位女子入住郡守府, 至于其他二州带了多少名女郎来, 霍霆山还真不知晓。
幽州军没有营妓,但他不能保证其他军中亦没有,尤其像谭进这等高官职的, 他乐意带个侍妾随军也不是不行。
不过……
谭进那侍妾竟如此大胆, 敢在主子手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也不怕被发卖出去。
许是霍霆山的目光停留得稍久了些,谭进察觉了,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眼瞳收缩了一瞬,手掌下意识往衣袖里缩, 又发觉这个举动未免太“做贼心虚”。
男子汉大丈夫,这等风月痕迹,有什么好藏的?
被人瞧见了,最多道两句风流。
当下谭进不遮掩了, 反而抬起手,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 将手背大大方方展露在霍霆山面前:“让霍幽州见笑了。”
霍霆山意味深长道:“素闻谭都督有虎狼之姿,原来虎狼在这处,连一场晚宴都不愿待其结束。”
谭进听出霍幽州骂他色中恶鬼,笑容略微僵硬:“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罢了。”
两人一同进了茅房。
郡守府的茅房只有最外面有隔板, 里面无遮挡, 最内侧放着几个木恭桶。
两人走到恭桶前解了裤带, 而后谭进的的动作僵住了,一张脸扭了扭。
他那处还肿胀不堪,疼痛难忍。
根本无法解手。
霍霆山看了眼,嘲笑道:“谭都督是操劳过度,还是单纯不中用?北川县有个杏林医术尚可,不过不知能否治这等水疝之症。”
谭进本来只是疼得面色发白,如今是脸色漆黑。
他到底没能解手。
霍霆山独自畅快一通后系好裤带,见谭进也慢吞吞整理好,又观其面上有痛意,不由笑道:“我先回去了,谭都督还是在此处留久些吧,省得待会儿要出来三顾茅房。”
谭进后牙槽发紧。
霍霆山此人当真可恨!
呵,他大抵想不到,他那宠姬如今在他手上。且暂时让霍霆山这厮逞两句口上威风,待晚宴散了,他让他女人在榻上给他赔礼道歉。
谭进低头看自己,待到晚上,他……应该可行吧。
谭进没在茅房待多久便回到了前厅,前厅里气氛比方才他离开时更为火热。
刘百泉已不甘只在自己位上,拿了酒樽到处劝酒,谭进一进来就被他逮个正着。
“谭都督,你去了何处,怎去那般的久?莫不是看不起我等,躲起来不愿和我等同乐?”司州都督刘百泉打了个酒嗝。
这顶帽子不小,谭进自然不接,立马道:“非也,某方才只是去了趟茅房。”
刘百泉往他手里塞了个酒樽:“缺席甚久,大家说谭都督该不该自罚三樽?”
周围一众幽州和司州的将领齐齐起哄。
“该,该!”
“自罚三樽如何够,依我看得五樽。”
“喝,谭都督若是个豪气男儿,畅快喝了就是!”
谭进被围得没法子,只能拿着酒樽一饮而尽,喝完还将酒樽倒过来,引得一片叫好。但很快,他空空如也的酒樽被满上。
霍霆山坐在上首,看着他们拼酒。
众人知他海量,千樽不倒,和这种灌不醉的人拼酒无什乐趣,于是喝过几轮后,慢慢来劝他酒的人便少了,都去灌那些半吊子。
*
裴莺醒来时,只觉脑袋发胀,后颈一阵酸痛。记忆没回笼的初时,她以为自己是睡太久了,正想抬手揉揉太阳穴。
然而,手根本抬不起来。
双腕上有束缚感。
裴莺猛地睁圆了杏眼,入目的是素色的帱帐,和她之前房中的一个款式。
她躺在榻上,双腕被麻布拧成的细绳捆住,细绳穿过榻前镂空的红木雕花打了个死结。
裴莺扭头看周围,在地上看到了被捆住手脚的辛锦,小姑娘面色发白,还未醒来,想来之前挨的那一脚并不轻。
房中没点灯,有浅淡得几近于无的天光落在窗牗上,裴莺推测距离她在后花园里被弄晕,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也亏得她体质好,且那都督大抵怕弄死了她,下手没太重,她才醒得早。
趁那人还未回来,她得赶紧逃出去。
手腕动了动,裴莺发觉这绳子捆得很紧,甚至勒得她手腕以下的肌肤都微微变了颜色。
裴莺挪过少许,低头试着咬绑在她手上的细绳,咬了一下没咬开,麻布绳纹丝不动,她不肯放弃,重新再来。
然而累得她气喘吁吁,也毫无进展。
“啪嗒。”有一样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把银簪。
裴莺稍怔,眼中又是欣喜又是懊悔。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当初她典当了一些饰物,手上有了点闲钱后,在北川县托一位工匠帮她把银簪的簪头磨利,还将其上装点的小蝴蝶的一面翅膀稍作了打磨。
怪她先前太慌乱,以至于没用上这件小武器。
裴莺小心地叼起银簪,凑到腕上的麻布绳处开始割绳子。
这是细致活儿,且进展并不快,裴莺只能安慰自己好歹麻绳不算粗。时间慢慢过去,美妇人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她手上的麻布绳也只剩下少许有连接。
再磨下去浪费时间,裴莺干脆吐出银簪,咬牙用尽全力双手朝两个方向挣。
“滋啦”的一声轻响,捆着她麻绳布断开。
裴莺弯了弯眼睛,心头大石总算挪开少许。
忙从榻上起身,裴莺顾不上去揉手腕,下了榻便去给地上的辛锦解绳子,绳子解开后按她的人中。
片刻后,辛锦悠悠转醒,初时懵懵地看着裴莺:“夫人?”
裴莺轻拍她的小脸蛋:“乖辛锦,待会儿别大叫。”
辛锦逐渐回神,想起后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