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泪众横:“父亲,要不我们趁夜杀进州牧府,杀了那霍霆山!”
萧雄斜睨了一眼二子:“你是不是昏头了,还是以为那幽州来的是吃素的,北国那些个匈奴都没能将他杀了,你能?”
“父亲,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萧二爷说:“州牧府能容纳的士兵有限,他幽州军是有不少,但军队都驻扎在城外啊,夜里城门一关,城中除了州牧府里的那些,还能有多少他的人?”
萧大爷转了转手中的扳指:二弟,幽州军以骁勇善战闻名,以一当几不在话下。”
萧二爷又道:“他们凶悍,那咱们就凭数量取胜,集远山郡所有豪强部曲之力,那般多的人,数以十倍不止,我就不信还灭不了一个霍霆山。”
“此事说来轻巧,但要将各家都聚在一起又何尝容易,人多口杂,万一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萧三爷皱眉。
萧二爷哎呀了声:“只请大家族来,那些个小鱼小虾自然不让他们掺和,在咱们郡里排得上号的,两个巴掌数得过来,如何会人多?”
吸了一口气,萧二爷眼里涌现出一股恨意:“那个霍霆山如今的所作所为,想来已经引得许多人不满。只要他敢动田地,敢站在那些低贱的佃农那边,各家一定会同意那个方案的。”
萧大爷摇头:“他有军队,不可小觑,且地方守军已被他控制,到时开个城门还不是轻而易举?”
提及地方守军,萧二爷沉默下来。
军队确实是个问题。
萧雄这时开口:“军队之事我和你华叔伯商量商量,看能否请动司州那边。”
其他几人大喜。
此事计划得很好,然而萧家没想到,在州牧府被纵火的第二日,居然给裘家派了宴帖。
据说那送宴帖的卫兵大摇大摆的来到裘府,笑得一脸客气,完事以后径自回了州牧府,没再去别的地方。
竟是只邀请裘家,没有别家的份儿。
接到这份宴帖的裘伯同那是一个愁,如今局势很微妙,萧家和那位剑拔弩张。
在这等节骨眼上,那位给他派了宴帖,这岂非将他裘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但这场宴会不得不去,他还没那个胆子、也不能拒绝。若是拒了,保不准那位会调转枪头来对付裘家,最后祭献他们,顺驴下坡,然后和萧家化干戈为玉帛。
宴帖上并无具体指定,裘伯同左思右想,除了带自己的夫人李氏赴宴以外,还把四弟一家子都喊上。
到赴宴那日,裘家驶出两辆马车。
宴请裘家之事裴莺几乎和裘家同时知晓,此宴避是避不开了,她也要出席。
州牧府设宴当日,裴莺被辛锦从被窝里挖出来,精心装扮一番。
孟灵儿今日本有课要上,但知晓裘府来人,且来客中有裘半夏后,小姑娘便请了半日假。
到了约见时间,侍卫来报:“大将军,裘家已至。”
霍霆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将人领进来。”
“唯。”
霍霆山没有到门口接人,裘伯同也没有想过被接。裘家说到底只是商贾,族中子弟还没有官身,自然不敢奢望霍霆山来迎人。
裘伯同领着一众人进大厅,对着上首的霍霆山深深一拜:“鄙人裘伯同携妻与族弟一家,拜谒天策大将军。”
裘半夏站在双亲身边,随双亲一同行礼,在俯首前,她迅速瞥过上方,只隐约看到两道坐在上首的身影。
一人身影魁梧,另一道与之相比则要纤细许多。
“裘宗主不必多礼,今日开小宴,没那么多规矩。”霍霆山笑道。
对方这般说,裘伯同却不敢当真,又是感恩戴德谢过,之后才抬起头来。
而这定睛一看,裘伯同心中惊诧不已。
方才进来时他便知晓那位裴夫人也一并坐在上首,但是上首案几亦有主次之分,他以为是从属,却未曾想竟是双案并齐。
那赫然是主母架势的摆位。
心惊的同时,裘伯同又非常庆幸,幸亏上回换了张大案几,否则要出乱子了。
上首坐着霍霆山和裴莺,右下首是裘伯同夫妻,孟灵儿独坐左下首。
右侧接着是裘四爷夫妇,对面是女儿裘半夏,这般安排刚好让孟灵儿和裘半夏坐。
人齐,开宴。
裘伯同自认为过往也是吃过美味珍馐无数,今日来州牧府该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切不可多言,然而尝过案上的荤菜后,裘伯同险些吞掉自己舌头。
那肉不知如何做的,倍儿香,再配上几盏美酒,神仙也不换。
裘伯同极力克制,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将那盘肉吃了个干净。
霍霆山见状,笑着命人加菜:“我这好酒好菜不少,往后裘宗主可来多几回。”
裘伯同心头一跳,忙推辞说:“大将军贵人事忙,鄙人如何能唠扰?”
“不忙。”霍霆山直接把堵死他。
裘伯同噎住。
这顿午宴,裘伯同吃得是既快乐又煎熬。好不容易吃完午膳,他正想找机会告辞,对方却仿佛看清他心中所想,先一步开口。
“听闻裘宗主嗜画,我书房中有几幅前朝名士所做的遗卷,今日有缘相会,两位裘家郎君不如随我一同去观赏?”
霍霆山这话听着是请求别人的意见,但说完后他已起身,俨然要往书房去。
裴莺看到裘伯同脸都僵了,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不由同情。
被霍霆山盯上也是够倒霉的,这种倒霉她深有体会。
似想到什么,霍霆山忽然转头看裴莺:“烦请夫人帮我招待两位裘夫人。”
裴莺忙收拾好情绪,霍霆山这人眼尖,敏锐得过分,若是被他知晓了她方才想,说不准会被他记小账。
裴莺礼貌微笑应下。
霍霆山多看了她两息,目光似有深意,“劳烦夫人了。”
*
裴莺带着裘大夫人和明莲心去了后花园。孟灵儿则拉着裘半夏去了府中小型的训练场,那处不仅有各类兵器,还可以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