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袅袅看着那张图,毫无征兆的崩溃大哭了起来,她颤着身子,豆大的眼泪连成线一般的掉了下来。
暮挽蹙眉,“怎么了?”
谢袅袅摇摇头,退了两步,“没用了,我的人生也完了,无人庇佑,我和我的……”
她低头,手却轻轻抚了小腹,脸色苍白的犹如纸一般,在风中摇摇欲坠。
暮挽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时候怀孕了,昔日的错这么快就有了报应,她叹口气,还是把地图塞了过去。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来羞辱你的,未来如何随你,但你若能够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就会知道,历朝历代有多少风姿绰约的女子,如沧海明珠熠熠生辉。”
谢袅袅没说话,暮挽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了。
这席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女子,但不局限于女子的身份,今日见识到了宋卿时时候,她心底越发触动。
楚翼凌尚且曾领兵作战,与侯爷在战场出生入死,那该是何等风姿,可惜她只听起府里的人偶尔提过。
越来越多的人埋没于后宅,在生儿育女、管束丈夫、后宅琐事里结束一生,这个朝代,思想观念里将女子视为奴仆一般,把人都要分成三六九等,文官和武将尚且不能平起平坐。
兰苕不解的看向一直低头走路的暮挽,“小娘,你何必帮她?她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人。”
暮挽笑笑。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烂好人,或者是假好心
,还以德报怨?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谢袅袅的错会让她半生崎岖难行,活着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这点兰苕倒是赞同,谢家一朝倒台,剩她一个孤女,回到陈郡也会被家族里的人耻笑旧事,尤其如今又怀孕了,或许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暮挽停下脚步,转身握着她的手道。
“兰苕你记住,无论如何境地,靠自己才能彻底站稳脚跟,牢牢握着自己的命运,不受困于他人。”
兰苕心底一颤,忽然想起了她刚刚被买来的时候,侯夫人教给她的一套话术,说是见到小娘,只要装可怜说是同病相怜,就能得了她的信任。
而后一旦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她,等于她是过来监视小娘的。
可如今在小娘这坚定的眸光里,竟然觉得无所遁形,而暮挽只是笑笑,不多说,继续往前走了。
兰苕是谁的人她很早就清楚,但她也是身不由己,暮挽该让她明白的一点,就是若是一直替夫人办事,得了好处又能如何。
人总得靠自己活着吧,总不能一辈子给别人办事,当一辈子的婢女丫鬟。
暮挽走后许久,一家茶馆里的李砚才看向了谢府的门口,手下过来把刚刚二人的对话转述了,他捏着茶盏,很久都没有说话。
若是他当年跌落谷底,也有人这般对他该有多好。
茶盏里的茶很热,他心情不耐的直接放下,“等谢袅袅出京之后,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动手
吧,给她个痛快。”
“是。”
身侧的人退下,他又看向茶盏,若有所思。
……
暮挽回去之后,守在小院的谢渊藏就传了话,侯爷已经等她多时了。
谢良这事已经解决,骤然听到他又喊自己,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几日就要入伏,天气着实热,最近这段日子像是火烤一般,换了一身薄纱的衣衫,暮挽有些忐忑的给木偶烧了个香才去了顾风晚屋里。
他这里已经放了冰,一进来凉凉的很是舒服,那冰里的凉气缭绕在木桶周围,暮挽凑近给自己扇了扇风,瞬间凉快的不得了。
顾风晚不在堂屋,她好奇往里屋探头,只见到男人刚洗完,光着身子从里面浴桶出来了。
她大惊失色,慌乱的转过头去,却听身后有人调侃她。
“偷看?什么癖好?”
暮挽恶狠狠捂着眼睛,脑子里全是刚刚的画面,“你这什么癖好?大白天洗澡还不关门?”
“第一,谢渊藏在院里守着,没人会过来。第二,夏日炎热洗个澡不正常?”
暮挽牙都快咬碎了,“什么叫没人过来?我不是人?”
顾风晚在后面闷笑着,很是得意。
他心情似乎很好,暮挽心情却不好,找准机会马上开溜,反正已经来过了,只是一步还没踏出去,就被人提着衣领揪了起来,拎着鸡仔一样丢进了里屋。
暮挽捂着衣服,警惕看他。
“你别白日宣淫啊,和妾室如此,传出去正妻要被笑
话的,夫人那么好,你可别宠妾灭妻,让她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说起其他人来,他脸上的深思就寡淡许多,似乎原本要说的一些话也不想说了,转身朝屋子外面走了出去。
暮挽不知他为何忽然变了脸,她仔细揣度了刚刚那句话,也没什么说错的地方。
他应该是最懂得权衡的,如今侯府也是个扎眼且不安慰的存在,难道不应该更加谨慎小心吗。
暮挽跟了出去,却发现他就在门口站着,逆着光的那张脸上晦暗不清,暮挽不明所以又停下脚步,二人默默对视一会,他率先转身走了。
怎么了这是……暮挽挠了挠头,绞尽脑汁都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这样子了。
她回了自己院子里,领了月例回来的兰苕有些好奇问她。
“小娘,你刚刚不是在侯爷那里吗?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他脸色不太好的去了夫人院子里。”
暮挽摊手,无奈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
他忽然间就那样了。
晚些时候,暮挽和兰苕一起去收拾院子里那些花草的时候,瞧见了谢渊藏正在门口边倚着。
他似乎很是开心,看见暮挽当即直起来身子,嘻嘻一笑,“小娘真是个识大体的人,今晚侯爷去夫人院子里歇息。”
暮挽手上的水瓢一个没拿稳,掉下来直接摔成了两半,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怀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