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因他此话钝痛,梁霜回过头去,对上他那厌恶的眼睛,心又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问他。
“侯爷,你为何独独对我这样?我何曾做错过什么?从我入府到现在,你有正眼看过我一次吗?”
晶莹的泪珠滴下,她倔强的抬着眸子看他,从那年初见一见倾心,她整颗心都交给了这个男人。
一开始他不喜自己,梁霜以为,随着日子渐渐过去,铁杵也能磨成针,可恶心已过几年,却渐行渐远。
顾风晚冷笑,看着她的时候,眼前似乎有虚影在晃动,他退了半步扶住桌子,咬牙切齿。
“不爱就是不爱,当年我就和你说清楚了,是你非要纠缠不休,是你一意孤行请来圣旨入府,到如今受苦了,又要怪我。”
他最是讨厌和女人纠缠不休,当年一战成名天下,他不光拒了梁霜,还拒了前来战场并肩作战的楚翼凌,从那之后,只当她是战友。
顾风晚很早就把这些东西一次次的说的很清晰了,再三说明自己无意这些女子,那时虽然成名,为人所称道,可他早已心许暮挽。
诺言必须遵守,既已开口承诺,便就要信守不渝。
梁霜粲然一笑,觉得自己这几年青春时光,就是一场可笑的荒唐笑话,到头来眼前人厌恶她到了如此地步。
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该嫁。
可事到如今,姑姑失势,梁家在江南地位一落千丈,她也已经不是县主。
她提起裙摆,毫不
犹豫的在他眼前一跪,膝盖砸在地板上,疼的她闷哼一声,倔强忍着眼泪望着居高的男人。
“侯爷,我只有你了,我只能求你疼爱来庇佑我自己,你就当是可怜我了!”
可怜?暮挽轻笑。
她立在黑暗原地已经许久,轻轻扯了薄纱衣物披上,遮住白嫩肌肤,赤着脚,手中捧着一盏竹灯缓缓走来。
裙摆旖旎葳蕤,她悄无声息到了书房这边。
顾风晚抬头看到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嗓子干涩沙哑,艰难伸出了手,“快来。”
今夜梁霜穿了类似暮挽的衣物,黑暗里这药物作用下,他险些失了神智认错人,差点酿成大错。
暮挽把灯放下,缓缓走到了顾风晚身侧,男人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压了一半过来,他身子弯曲,环着她的腰,轻轻枕在她的肩膀上。
熟悉的呼吸近在耳侧,他似乎很是不舒服,呼吸声很重。
暮挽垂了冷眸,对上这盯着自己的怨恨目光,轻轻扯唇嗤笑。
“梁霜,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摇尾乞怜是你以前最是不屑的事情,你的傲骨哪里去了?”
“你寻求庇佑,为何要去求别人?你可以等价交换,可以威逼利诱,或者直接自立,任何一种做法都比你现在这样好!”
遇到了事情不去想解决之法,不去想如何化解,而是求人先保护自己,可笑,难道女人就不是人?
“你求来的庇护或许可以护你一时,但能护得了你一辈子吗?我一
个叫花子出身的人都比你更明白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
当年九流廖二爷何许人也,辉煌时期,江湖之上人人都敬重他,可就算如此,他最心爱的女子,也是他最信任的属下义无反顾背叛了他。
他丢了一只胳膊,就此隐退青山,一蹶不振。
就顾风晚对待其他女人如此薄凉的性格,梁霜竟然也敢求他庇佑?
梁霜含着泪笑靥如花,她鲜少淡妆,今日却为了迷惑侯爷故意为之,她恨极了这个妆容,觉得恶心想吐!
就像如今面对暮挽指责自己,她发了疯一般想去掐死这个女人,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暮挽,你要是惹毛了我,后果你担待不起!哈哈哈哈!”
暮挽会意一笑。
“哦,你指的是在我干爹干娘身边安插的人?你真以为他们不知道?不过是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看看你到底能使出什么后招而已。”
梁霜脸色一白,她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么久的一步棋,居然早就被暮挽识破,而自己还蒙在鼓里!
贱人,如此歹毒。
顾风晚听得到她们的对话,轻轻扯了扯暮挽的衣服,有些担心,暮挽下巴轻轻蹭了他的耳廓,男人立马就安稳了下来。
暮挽冷笑看着梁霜。
“你也不过如此,有这时间算计一些无聊的东西,不如学着自立,有朝一日也好让我高看你一眼。”
梁霜撑着地面缓缓爬起
,行尸走肉一般,临走之前回头看着她,丢下了一句话。
“做梦,别想骗我不对你出手,你放心,我日后一定日日找你麻烦,让你不堪其扰!”
门被甩上,梁霜倒还算是贴心,就是没关好而已。
暮挽随手抽了顾风晚腰间令牌,夹在指尖甩了过去,门被令牌夹带的大力关上,清脆落地。
顾风晚攀附上她的脖子,片刻之后,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小院灭了灯,萧疏影得知了回报的消息,满意一笑。
至于梁霜,萧疏影一直没放在眼里过,暮挽这点和她倒是一样,若是梁霜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也不至于如此鄙夷这个女人。
……
翌日清早,天刚亮的时候,府里的人出门采买。
正在门房记录的时候,一回头瞧见梁霜带着人这个点要出门,立马战战兢兢让开了地方,让她先行。
哪怕梁氏夫人落难,也不是他们这等小厮能够不敬的,总也得礼让三分。
只是看她离开的方向是出城,猜测着……应当是去宫外庙里道观,该去拜见那位名义上出宫清修的宛妃姑姑了。
想到此处,他也忍不住笑笑,早不去慰问尽孝,昨夜在府里闹出这等私密之事才想起姑姑啊。
主屋那边昨夜动静那么大,梁氏歇斯底里的叫喊,整个宅院都快能听得见了,只是侯夫人治家严谨,大家都知道不能说出去而心照不宣不提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