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学招式上,暮挽看不太懂什么,阿茗自然也知道这事,回眸看她。
“小娘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夜深了,露已重。”
楚翼凌冷笑一声,一点都不客气的拆穿了他。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小子心中有一些别的念想。”
暮挽尴尬一笑,立马开溜。
早先下江南的那一次,阿茗多少是有些出格,没想到楚氏竟然是如此胆大心细之人,那个时候提起切磋,恐怕就已经怀疑这事。
阿茗静静看着她,声音缓缓。
“有一些别的念想又如何?我从不奢求其他,也不会破坏她的前路,只陪伴就好。”
阿茗又问,“夫人又何尝不是呢?”
楚翼凌的神色停滞了一瞬间,胸口起伏不平,自从当年西北战场归来之后,已经很久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好像很多人都已忘记,她当初上战场的一部分原因,是追随顾侯去的。
仰慕他的武功、为人,不惜千里迢迢远走家乡,在黄沙弥漫的天际策马,却永远都追赶不上他的背影。
如今恍惚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是否还有人记得,当初楚家小女爱惨了顾侯,非他不嫁,千里相随,生死与共。
楚翼凌深知自己得不到他的心,只能占着这一个侧夫人的位置而已,而如今侯府即将不复存在,侯爵无人可以承袭。
而顾风晚走了,她楚翼凌又还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
呢?
她忽然之间就没了兴致,将手中的兵器往旁边一扔,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屋子里。
婢女收拾了桌子上的茶盏,阿茗转身告退。
暮挽才回来不到几息,看着完好无损回来的阿茗,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啊?你们两人难道没有打起来?”
她都在准备纸笔记下排名了,如今已有不少几人切磋过,能够排出个大概的位置。
以阿茗在武学方面的造诣来说,前十之中应该有他一席之地,如今没打,有朝一日迟早得一较高下。
暮挽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说什么话惹她伤心了?”
阿茗摊手。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能看得出来,楚夫人是要励志成一代巾帼女将的人,如果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些事情,会影响她在自己路上的前进步伐。”
要想成就自己,注定得抛弃一些东西。
顾风晚夹在好几人之间实在过于特殊,他已有心爱之人,楚氏再那般坚持耽误自己,便显得毫无意义,实在浪费。
暮挽叹息,“楚姐姐……她会自己想明白的。”
身为女子,她已经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心中尚有雄心壮志未曾实现,确实不该被困在那竹林之内,整日喝茶舞剑。
她有不输于男子的风骨和才气,为什么不能和男子一般,成为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去拼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愿有朝一日,天下女子都能得偿所愿。
——
翌日傍晚,侯府后门驶出一辆马车,悠哉悠哉的顺着街道而去,并无任何突兀之处。
按照原先安排好的路线到了宫门口,有几个侍卫忍不住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只瞧见一道红色身影被婢女扶着,由上头大人领着往里走。
他们不敢抬头,看的不是太真切,但瞧着如此阵仗,应该是侯府的那位夫人。
哎,说来也真是可惜,人人都知道他们婚前婚后都并不曾相爱,好好的年华岁月便如此耽搁了。
到头来,这桩婚事也没落得个好结果,成婚不过几年而已,侯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会觉得唏嘘,多有同情。
长空湛蓝,一碧如洗,看不见一片云彩,如今日昼夜温差大,白日里依旧热的很,太阳直接照射下来,兰苕给暮挽撑着伞往里走。
九流的线人在前面认路,叮嘱细节。
“半个时辰之内,我们会在外面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去,妙儿姐速度一些,这件事情如果真让官家发现了,侯爷也会受到连累的。”
暮挽颔首,“我知道,帮我守半个时辰够了。”
换岗值班的侍卫已经撤下去,现在,大牢周围几乎都是九流的人在把守。
线人送她进去的时候,看着她如此一身红衣,甚是娇艳好看,衬得她肤白如雪,容颜更是绝色倾城,恬静中多了些温婉大方。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红包来,展露笑颜。
“良缘由夙缔,佳偶
自天成,妙儿姐,新婚快乐。”
兰苕将手中用布料包裹起来的盒子递过去,也笑了笑。
“贺卿良辰,得偿所愿。”
暮挽接过,把盒子也抱在了怀中,里面装着的就是猎刃。
她点点头,鼻子有些酸,提前安排好保护她安全的人已经分列在两侧,留出中间一条道来,暮挽亲自抱着盒子往里走。
大牢之内已经十分安静,为了防止这次探监会走漏风声,已经提前在这些人吃的饭菜里面下了蒙汗药,一时半会之间醒不了,只会沉沉的睡一觉。
暮挽顺着昏暗的窄道往里走,按照上面提前标注好的印记,转过一道又一道的弯,眼看着烛火越来越亮,终于到了最里面的天字号牢房。
上一次这里关押的人是李砚。
凡是朝中亲贵,或是宗室之人犯错,都会关在这里,这里是整个大牢最深的地方,弥漫着一股不知何处来的恶臭。
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牢房里的草下弥漫着淡淡湿气的味道,老鼠叽叽喳喳横行。
暮挽转过最后一道弯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牢房里面的人。
他身形有些狼狈地坐在角落里,曲起右膝,单手搭在上面,垂眸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才不紧不慢睁开了眼睛。
暮挽走近,看清了那双犹如古谭一般沉静的眼,似乎是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离的最近的烛火点上,顾风晚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光亮,眯
着眼睛缓了许久,忽然震惊的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