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益西的那些亲兵反应过来,甚至还没跑到眼前。
这就是猎刃,片刻索命,一开始刺下去的第一刀,包含了上面最烈的毒性,会让人死的无知无觉,如登极乐。
顾风晚抬手摘掉了自己的腰带,抓着衣服领口往下一扯,领口和腰间的扣子便崩了下去。
圆领袍的袖口只适合藏东西,他脱掉了着有些碍事的袍子,大手一扬,偌大的红袍好似能够铺天盖地,随着他的动作扬入风中。
众人这才看清他里面所穿的软甲,本来就是有备而来。
底下人进去通报之后,云秧匆匆忙忙跑出来王宫,离得远远的站在宫殿门口,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记忆里的女君永远都是身姿挺拔的桀骜女子,如今她身姿已倾覆,倒在地上,看过去不过是小小的一点,了无生气。
云秧目眦欲裂,慌不择路的从上一跃而下。
她嘶吼,疯狂,近乎癫狂的尖叫出声,“女君!君上!”
声音里的嘶哑攀附而上,喉头被一股腥甜占据,落下的一瞬间摔了个结结实实,她毫不犹豫的挣扎着爬起,往那边奔赴而去。
云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的女君没了,她要杀穿整个大郅为她报仇,分尸顾风晚!
顾风晚已经抹了一把胸口的血迹,轻轻擦拭在白马的胸襟毛发上,低头与它对额,手顺着它的头抚摸而下,温柔吩咐。
“去告诉我的小将,过来吧。”
马儿听了声音
之后挣脱而去,一声蹄嘶吼之后,化作白色流星划过星际,长长的鬃毛随风顺着扬起,它向东方广阔天空肆意奔跑而去。
益西的亲兵已到身前,顾风晚转身一刹挥起猎刃,上好的金丝软甲折射着日光,近身作战晃着人的视线。
益西的亲兵多用长兵器,善马术,近身体格上略逊于男子,力道也不敌,这就是她们唯一的弱点。
抓着这一点,顾风晚往前攻去的时候到了益西尸体前方,不假思索的拔出来她的弯刀。
益西有一把格外珍视的弯刀,如天上勾月,用最好的钢材锻造而成,此外,还在刀柄上镶嵌了一块世所罕见的远洋深海采出的女皇贝,雕琢成狼头模样。
常年只是贴身携带,上战场都舍不得用,她用马奴的血仔细养着,让这刀身看起来锃亮无比,翻涌杀气冷光。
这刀早有耳闻,只是顾风晚握在自己手中之后,上面的血迹便再也没有干涸过。
益西的亲兵成了真正死在这刀下的第一批人。
以腕带动,顺势挥出,这些亲兵的身影蜂拥而上,顾风晚不假思索的挥动手中的刀,任凭一股股温热的血迹喷溅到自己脸上。
等到这血迹已经模糊了视线,他才匆匆抬手擦了一下,另外一只手甩出小巧的猎刃,如暗器一般轻巧,在不远处某个固定距离打转,而后画了个半圆弧形飞回。
无数道身影应声而倒,血流一地,尸体成堆。
他就站在这
花坛前方不远处,来多少人杀多少人,不见半分慌张,一言不发,眼神犀利而冷漠,手中刀刃未停。
王宫这边的动静传出,在王宫附近负责保卫女君安全的一支护卫军被调了出来,相当于大郅皇城的御林军,专门负责这一带的安全。
按照以前,她们是由女君亲自调动,其他任何人哪怕云秧来调动都没用,须得女君命令才行。
眼下骤然听闻死讯,全都如同疯狂了一般像王宫前的大广场涌去,黑压压的几千人好似看不到尽头。
央拉益西带回来的这些亲兵,转瞬间已经被杀了个干净,有些不过是猎刃触碰到了,留下了小小的伤口,没走几步便倒了下去。
云秧已至身前,她看了一眼地上尸体的背影,顺手拿起了地上散落的一把短刀,愤怒冲到了云秧的理智,她毫无章法,近乎疯狂的只知道砍杀。
意料之中,顾风晚在躲闪的间隙,轻轻扬唇一笑,以自己手中弯刀牵制住了她的手,近距离之下对峙着。
云秧望着这把弯刀,日光之下,能清晰看到刀身已经留下划痕,这可是女君以前夜夜擦拭的刀,他也配握在手中!
奈何手已经被禁锢住,云秧奋力想要抽回,力道却远远抵不过他,只听耳边传来男人一生轻叹,似乎带着惋惜,似乎又有些愧疚。
“可惜了,你我此生注定是敌人。”
另一只手的猎刃小巧翻出,顾风晚出手的时候毫不犹豫,
默不作声的反手对着云秧的腹部就扎了过去。
云秧早已知道他会用此等阴招,在跑来的这短短一段距离中,她已经看清了这个小小的匕首,料定他会有此举动,早已有所防备。
此时,她手心紧紧的攥着匕首,刺骨的疼痛瞬间钻心,她咬牙,怎么会如此之痛?
顾风晚缓缓转动猎刃的柄,锋利刀刃绞着血肉的声音传来,从云秧手掌心的寸寸骨头上刮过,带起摩擦的刺耳声音。
云秧眼神恍惚一瞬,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来。
“有毒?你竟然是如此卑鄙阴险之人。”
眼看着护卫军已到,顾风晚也没有继续和云秧耗下去的意思了,抽回猎刃,胳膊肘在她肩膀轻轻一抵,云秧就已无力踉跄后退。
茫茫几千人近在眼前,顾风晚问云秧,“你们就不卑鄙吗?”
顾风晚从不知晓,益西和官家竟然在私底下悄悄通了书信,在自己的这件事情上达成一致。
大郅不能留这样一个功高震主的将军,尤其他如今已守握兵权,公主力保他,官家在大郅根本奈何不了他。
日复一日,看他军功更甚,威望更高,越来越多的人只知顾侯,而去贬斥那位官家帝王。
狄羽族也不想要这样一个威胁,遍寻族中精英,竟然无一人战胜得了他,必须得依靠强大的西域联盟,可如今西域一盘散沙,已经连不起来了。
悲风起,白杨落,天地哀鸣,狄羽旌旗依然飘飞长空。
一腔
热血渐渐冷却,顾风晚望着正在落山的夕阳,心境陡然悲凉。
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