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守着的太监们心虚得很。
原以为要因这敲鼓之事闹腾,谁又能料到会闹成现在这样,两位指挥使都在里面,几人已经动静不小地扭打了起来。
李盛瞪着李砚,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他来的时候就没揣着好心思,还挑着这样一个时间过来,原来是故意为之。
剑拔弩张的间隙,李砚躲得又远了一些,转而笑着看向官家。
“到底是所谓的颜面重要,还是牵涉多人生死的真相重要?”
李盛高高在上,冷声启唇。
“颜面。朕是提笔定山河的治世明君,朕要史书和天下百姓都歌颂朕的功绩,而不是留下三两污点为世人所议论。”
李砚明白了,在他心里,别人的生死永远是不重要的。
既如此,也没必要和这样的人多说废话了。
他转头厉声,“阿茗!我们杀出去!”
李盛唇角勾着嘲讽的笑,“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
随着他一声令下,再次出手的晏亭、许行郎二人已经用上了十足的力气。
哪怕他们并不赞成陛下所做,但在朝为官,身为人臣,不得不听从皇命。
阿茗左右手各执一把短匕首,拇指往前轻轻一抵,剑鞘褪开,未开的刃又厚又亮,
磨开的刃容易卷了,如此这般阿茗才拿得顺手,也不至于伤了眼前两人的性命。
两道身影如迅雷般扑来,阿茗随即对抗。
太极殿内,刀刃之间摩擦蹭出火花,落在那名贵的进贡而来的地毯上,燃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李盛一瞪,心中心疼。
这是之前狄羽族随着那一批烟草送来的,其中掺杂了些特殊的东西,有烟草的味道在里面,闻着格外畅快、舒心。
如此好的东西就这样落了火苗,又因为丝线中大多是桑蚕丝混着棉花,眨眼间的功夫便烧了起来。
晏亭往后退了些,扯起了这张偌大的毯子丢到了一边,李盛拉着苏湖小跑着下去。
“快些扑灭了这火,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补救,真是造孽,坏了朕的好东西。”
李砚眼瞧着不太过瘾,顺手从旁边的烛台上拿了两个蜡烛下来,远远地对着地毯便扔了过去。
大火骤然间烧起,火舌往前扑面而来,一阵说不清的味道里,李盛怒目等着李砚。
“谁给你的狗胆?!”
李砚温柔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陛下可是要当明君的人,难道要因为一张地毯治罪我?”
李盛正要骂他,却忽然听得那边有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许行郎伴随着倒抽气的声音急急后退,死死着腰间的伤口。
鲜血汩汩,从他指缝中冒了出来,好似洪水开闸泄洪一般。
许行郎低头一看,只能两只手捂紧了,吃痛垂身。
李盛不悦,白了一眼许行郎,又侧过身去吩咐苏湖。
“去找太医来,从偏殿过来,路上别太招人眼了。”
“是。”
苏湖乖乖退下办事去了,没过一会儿,晏亭也有些力不从心地败了下来。
他手中执着长刀,转头一看许行郎那脸色发白的模样,当即心下慌乱地跑了过去,一手捞起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李盛忍了又忍,恨不得一脚直接把两人都踹翻。
坐在皇城禁军指挥使这么高的位置上,结果打不过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一个重伤至此,一个累得气喘吁吁。
丢尽了皇家的脸不说,今日的事情办不成,此事必定后患无穷。
往后,他甚至不放心让这两个人保护自己了,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似的草包,中看不中用!
李砚悠然自得地走过去打开了门,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清早太阳金色的光辉照射进来,好似给二人的衣料镀上了一层金光。
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太监们被吓了一跳,连带着那些宫女都接连往后退,瞧着缓缓走出来的两尊大佛,里面胜负已分。
白玉石阶的下方,禁军已经围了一层。
阿茗淡然地抬起手来,用衣袖擦掉了刀刃上的血迹,而脸上依旧流着血滴,他冷然抬眸往前看去,杀气之下,宫人们吓得几乎屁滚尿流。
李盛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从晏亭身边路过的时候,白了他一眼后,慢慢跟着李砚和阿茗的脚步往外走去。
宫人四散,没有人敢往这里靠近,底下的禁军面面相觑,心中犯怵。
李砚接过一把匕首,二人并肩,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下。
汉白玉石阶上雕龙画凤,彰显的是天价威仪,那龙栩栩如生,恍若即将腾云而去。
李砚看了一眼,笑问阿茗。
“王权在你心中重几何?”
阿茗蔑然一笑,“草芥罢了,并无重量。”
如此便好,二人相视一笑,忽然疾步俯冲而下。
今天来这里的任务,本来就是要把这潭水给搅浑,那事情自然是闹得越严重越好。
晏亭和许行郎联手也不敌,太极殿关不住他们两个人。
今日定要在此大破禁军,从此,李砚要自己的名字和所做的事情传遍天下!
李家的臣,他不做了!
沐浴晨光而下,拂过耳侧的风都带着凛冽的气息。
父王也是镇守一方的永安王,身为他唯一的儿子,永远不能丢掉了他在战场上的血性。
李盛高高地站在石阶之上,头顶上方就是“太极殿”三个大字。
下方偌大的广场上,禁军早已集结完毕,个个手持刀剑,身着铠甲,整装待发。
他抬眸眯眼,双手扣着腰带,坦然自若地挺起腰来。
“诛杀!”
随着一身令下,长兵短刃相接,两道灵活的身影一头扎入了人群中。
没打一会儿,阿茗和李砚手中都已经握上了禁军的长刀,无他,有线人罢了。
九流倒也不是个吃素的,从多年前二爷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布局往宫中送人。